上京。近月來,春草初生,正是牛羊長膘之季,卻被蒙古遊騎小隊連番襲擾,上京百里外的部落都不能自安,金帝見和議已成,早就催促了不知多少遍。開封城中,不數日就會來一位上京使節,所持之詔,不外乎請兀朮早息兵戈,率部返上京以治朝政。若是大軍再行遷延,恐怕最想發飈的就不是楊再興或趙構,而是上京城中的金帝了。
開封城中,總兵力已經下降到不足兩萬,眼下再帶走一萬五千兵馬,守城的不過四五千人,說起來還不如晉城守得實在些,畢竟那裡城小,四五千人足可以照顧得面面俱到。開封城牆上。四五千人連站滿一圈都做不到!兀朮為了攻晉城,除了隨身百餘騎的親衛,其他兵力已經儘可能多的給瓊了。若說還要增兵,確實也強兀朮所難。
但這一萬五千兵馬前去,兵法有云“十倍圍之”,這點兵力連圍城一圈都做不到,難道對方會那麼傻,非要出城與自己決戰?楊再興不會縮在城中消耗自己所率地女真與漢軍兵力。直到發起最後一擊?瓊越想越黨內得前途不會太妙。
淮北數十座城,座座需要人守,消耗了兀朮太多地部隊,漢籤軍在戰後即須返原籍屯墾,不可久用,這也是讓兀朮寢食難安的隱憂,前線還好辦些,只要略有宋軍越界。就呆集中兵力加以打擊,並向趙構問罪,下令張俊約束所部宋軍便是。何況張俊在這方面一向謹慎,讓兀朮安心不少。可是像楊再興這樣。在河北心腹之地中劃出一塊來,卻讓兀朮傷透腦筋:若放任不管。天知道會壯大到何等規模;若是要強攻,卻無異於當初穎昌之戰,勝敗之機實在難說得很,卻須耗盡大金國力方可以一戰!
區區一騎勇將,數千山賊,眼下卻讓大金最高統帥無計可施!
“將軍且去晉城,只須令楊再興明白,晉城仍是大金治下,本相不會輕易放棄,也就罷了。若是戰事不利,不須待我軍令,直接率軍返開封便罷。此後晉城百里之內,約束軍兵不得入內也就是了。”兀朮見瓊久久不肯離去,心知他也為難,只得補充說出這等喪氣的話來。瓊聽了,哪裡會不曉得兀朮已經無可奈何,能夠說出這樣地話,足見也被自己逼得沒了退路,當下拱手而退,自去領軍出城不提,只是勝敗之數,早不在考慮之中了,丞相不過是要給上京諸人一個交待,證明太行山賊據晉城為變,自己並沒有姑息不理而已!
^。過五十里,緩緩往晉城而去。
楊再興在晉城中,等得焦急,不時出巡,看到地裡莊稼越來越高,心中卻是七上八下:這兀朮為何還無動作?沿河一帶的俠義社英雄,都道未見金兵大舉調動,究竟兀朮派遣兩批使臣,就只為了招降自己,還是為集結大軍拖延時間?
世事確難料,沒等到兀朮大軍,卻等來了趙構的書使,只是這書使來得極突兀,竟然是往上京賀金帝生辰的副使,保信軍承宣使王公亮,完成了開封之行後,繞道來的晉城。此番不便在城外接待了,楊再興規規矩矩地迎進了晉城之中。算起來,至少趙構清楚,這可以當作是大舅子給妹夫送信,就這一點來說,楊再興也不好太過為難王公亮。
“王大人遠來辛苦,晉城簡陋,不堪接待御使,還請王大人鑑諒!”楊再興在府衙內大排宴席,高林等諸頭領都來與會,嶽雷卻因自家身份特殊,加上對這王公亮並沒有什麼好觀感,堅持不參加接待,楊再興也不強求。
王公亮久任此類職司,對金人謙卑之至,對宋朝官員卻不甚理會,尤其是對軍中職務較低地武將更加看不入眼,到晉城一看,雖然比河北諸城整齊得多了,城中人口也不少,
法與江南大鎮相提並論,心中老大的不樂意,卻是身得不盡職而返。聽楊再興說得順耳,稍稍和緩了一下心情,才勉強道:“楊大人,下官皇命在身,還請大人早早安排香案接旨為是,莫誤了下官差使!”
楊再興心中暗笑:這半大不小的官兒,竟然把官威耍到了晉城,那是面對宋人耍威風慣了,不知道面對宋人也該有怕的時候,當下開玩笑地問道:“王大人不是來傳口諭麼,怎麼還有聖旨?不知聖旨何在啊?”
王公亮趾高氣揚地自袖中取出一封書函:“聖上密旨在此!”
高林在旁,一把奪過,徑直遞給楊再興,口中道:“王大人給金賊賀生辰要緊,切莫耽誤時辰,大哥早些過目,看王大人還有何事要辦,方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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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亮大駭,正待發作,卻見楊再興“嚓”的一聲將書函拆開,滿不在乎地當場展閱,旁邊眾人皆嘻笑自若,望向王公亮時有掩口偷笑者,方才醒悟過來:自家眼下不是在臨安城中,更不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