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處進項,總算讓杜氏吊著的心放下,花錢也放開了。
杜氏開心,馮通柱這兩日卻有些反常,時不時看見他對著漣漪欲言又止。
漣漪在後院,穿著平日樸素的衣裳,頭上裹著一塊方巾,將黍米小心的倒入蒸鍋,聽的耳朵邊一聲聲的長吁短嘆,終究是敗下陣來。
“爹,有話您直說,一直嘆氣我可受不住啊”
馮通柱又嘆了口氣。
快要過年了,這幾日的太陽格外的明媚,姥孃家填補的穀子因為連著下了好長時間的雪返了潮,所以將它攤在漣漪釀酒用的晾臺上,此刻馮通柱坐在穀子上,直愣愣一動不動,就跟個雕塑一樣。
“爹,你不說那我可走了?”漣漪按著耙子將穀子攤開,威脅道。
馮通柱眉頭動了動,漣漪坐下,雙手托腮道:“讓我猜猜,昨個出門的時候碰上奶奶了是吧?給你要錢了是吧?你身上沒錢捱罵了是吧?”每當她說出一句,馮通柱的臉就黑一分,“對了,奶奶肯定還追究你前些日子看見三叔被打手追,又沒出手相救。這次還來要治療費吧?”
全部猜準了,馮通柱甕聲甕氣道:“都猜到了還打趣你爹,果真是長大了,不和爹親了”
“哎哎。爹你說這話可就傷了我心,你前些日子喝醉酒,賞了人家五兩銀子可是我幫你墊了呢,回來也沒跟娘說,還有,那好多好酒,姥爺和姚老頭兒都沒喝,我可是先讓你解饞了呢,這麼說,我心裡才難過呢”
馮通柱原先只是想單純的控訴一下。沒想到姑娘的反駁讓他啞口無聲,回想起來,覺得這話說的還真是到了他心坎裡。
“爹,你沒必要自責啊”漣漪理解包子爹現在的心情,雖說孔氏從小對他沒個好臉色。吃不飽穿不暖,但好歹也是養活了這麼大的,那不成器的三叔,更是由他一手帶大。
現在發展成這樣,他心裡想必才是最難受的,這種行為和心裡相悖,讓這個老實漢子只能夾在心裡。
“爹。我說過了,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平日想的太多,顧忌別人太多,就說你借給了三叔錢,幫了他這一次。那下一次呢?他會說,啊,我有哥哥,我闖禍了我哥哥會替我收拾,所以我能暢快闖禍。有一天,那禍事是我們都無法彌補的了呢?受害的不還是他自己?誰能替他受一分?”
看自己老爹神色一動,漣漪繼續道。
“你看上次,三叔犯了錯,被人要二十兩銀子,要是誰都不管他,讓他受通罪,自己長了心,怕是沒這次的事了,可是爺爺奶奶呢?主動將這禍事攬下,張羅的賣了自己孫女,三叔記不住這教訓,又闖了禍,這次實實在在挨在身上,沒準下次就不再犯了”
“爹,你這是在救人啊”
馮通柱半信半疑,“你說我是在救你三叔?”
“對啊,不助紂為虐就是救人”漣漪斬釘截鐵。
看他還有不釋然,漣漪又道:“爹,要知道,以後陪著你的是我娘,是我們兄妹幾個,不是爺爺奶奶,你愧對他們,那又如何面對妻兒?那咱們家的錢都填換到三叔那個無底洞,讓他一直犯錯誤,最終丟了命才是好的?”
“你說的對”馮通柱點頭。
“爹,別懷疑,自個閨女又怎麼會害你?”漣漪語重心長。
背後對正在偷聽的杜氏做了個成功的手勢。
這下,娘應該不會擔心爹去送酒的時候把那錢偷偷給了奶奶了。
唉,擦擦頭上的汗,這過安生日子也不好過啊,柴米油鹽,磕磕碰碰可都是事兒。
安慰好了爹爹,將他心中的愧疚解開,漣漪卻有一事想不通,那日在縣裡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三嬸,她打扮的乾淨,不像是那怨婦該有的樣子,相反,面若桃花,好像是向去赴約一樣。
被自己的想法駭的打了個哆嗦。
去縣裡,可能是去看馮燕了,雖然那次和馮燕鬧了個不愉快,但是榭雅榭淳兩個也曾經貼補過她幾個錢兒。
自家的事弄的交投亂額,還有心情管別人家的閒事。
自己的事,自己的事的話,那占卜一下和那褚越是不是有緣分?
想到那人當日捂著自己臉親吻自己時候的模樣,漣漪臉蛋又酡紅一片,紅燦燦跟喝過酒一般。
纖長的指頭撫摸著手裡的工具,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掙扎。
“算了算了,就這樣順其自然好了,知道那麼多沒什麼好處”匆匆將工具收起來,一股腦的塞進了櫃子裡。
冬天的日子難熬,但是過得格外的快,過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