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我要唱戲,恐怕不得空,不能陪您去。”
蔣沐笑笑,“不礙事,我可以等。”
於是去秦淮的事,就這麼定了。但從一開始,就是這個男人在做主,我的婉言拒詞在他的眼裡都成了必要的謙詞。
然而,我卻並不覺得煩惱。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桃花謝過惹牽連
和蔣沐的約剛定下,白千漣那邊又給我扯出事來。
千漣替我接了段四爺府上送來的請帖。
問題還不在這兒,要是送給我的請帖,無論我多不喜歡也還是要去唱的,但在那封請帖之前還有一份請帖,是專給千漣的。
段老爺喜歡《桃花扇》是眾所周知的事,以前下過的請柬也都是點的《桃花扇》而不是《長生殿》,這回請柬下來照舊是《桃花扇》,千漣卻不像以前趕緊收拾東西過去,反而是慢吞吞地回信說他最近腳受了傷,唱不了,倒是我唱《長生殿》的功夫又進步了。於是段四爺點點頭,說那就換成《長生殿》吧。
然後就又送來封請柬,給我的。
千漣看著我笑了笑,說,你不是要替我唱嗎?你去吧。
我瞅了眼他那分明已經能跑能跳的腳,也笑了,說,那你好好養養。
那雙消了腫還不能走場子的腳吧,要是一不小心好不了,我可要替你唱一輩子。
師哥也無奈,拿著請柬看了又看,最後把帖子往妝臺上一扔,怒道:“我要好好罵罵他!”
我拉住師哥,說:“你訓他的還少?”又把請柬撿在手裡,看了看,“也不過多唱一場戲,不礙事。”
我雖然這麼說了,但師哥的怒氣還是沒有消下去,反而埋怨起我來了,“就是你這個樣子才讓他得寸進尺!”
我默默嘆了口氣,很無奈地給師哥泡了一杯菊花茶讓他一個人消消火,然後了茶樓。
茶樓裡我和蔣沐說起這件事,蔣沐挑眉:“你不喜歡給那些人唱戲?”
我道:“也沒有,戲到哪裡不是唱?都一樣地唱。”
蔣沐笑道:“那就好,我還想哪天請柳老闆到我府邸去唱一出呢。”
其實我是不喜歡去那些官僚富人府上唱戲的,不是我看不起他們的腐敗和剝削,而且他們請唱戲大多隻是撐場面,真心聽的沒幾個,比起這些來,我更喜歡在戲樓唱,願意坐進裡面聽戲的才是真心聽戲的,喜歡戲的。
蔣沐又道:“你說的段四爺是不是叫段仁義?”
我說:“是。”
然後聽到一旁的肖與凡說道:“那是段秘書的父親。”
蔣沐點點頭,看著我,“那正好,我和段秘書挺熟的,我到時也去段府。”
我輕笑,“您不是軍統的嗎?中統的人您也熟識。”
蔣沐不以為然,說道:“我都說我是蛀蟲了。雖然軍統和中統之間多少有對立,但像我這樣只知道的荒廢事業的人,能一起玩的人自然都湊一塊兒了。”
我看你是能兩面俱混吧?
第二日,段府。
《長生殿》,夜怨。
“寵極難拚輕舍,歡濃分外生憐。”
“比目遊雙,鴛鴦眼並,半思移情變。”
“唉,江采蘋,江采蘋,非是我容你不得,只是我容得了你,你就容不得我也!”
“只落得徘徊佇立,思思想想,畫欄憑遍。”
我哀哀怨怨地唱,而蔣沐果然坐在臺下,旁邊坐著的就是段秘書,蔣沐看戲中途偶爾回同段秘書說上幾句話,而段四爺坐在最前排的中央,聽得入神。
戲完了,退了場,我草草卸了裝,趁師哥同其他人收拾東西的時候去了西廊。
段府是典型的園林構造建築。東西左右長廊,臨水幽靜,鑲嵌其中的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假山花草格局合適,圍牆圓門斷隔環環相扣,依水則順水之,依山則順山之,盡萬物之體態,出風景之雅韻。
我過了一道門,隔著那叢美人蕉,正好看見水閣裡的蔣沐。
我走過去,蔣沐回頭看我,“我就知道你會過來。”
我笑他道:“您坐檯下給我那個向西瞟的眼神,算是我見過的最明顯的暗號了,怕是段秘書都看見了。”
蔣沐哈哈笑了兩聲,說:“我有那麼遜?”
我笑而不答,左右看看,水閣中間的桌子上只擺了個果盤,其他什麼也沒有,我不禁問道:“我們過來做什麼?”
“過來遊後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