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老老實實地低頭跟在後面,陸縝含笑拱手,既不親近也不疏遠,無形中透著客套:“四殿下,臣也許久未見您了。”
魏然哈哈一笑:“這些日子在京郊的軍營裡代父皇巡查,一直抽不出空來進京,咱們什麼時候找個地方,痛快喝上一場。”
陸縝也客氣道:“那是自然。”他頓了下,又問道:“不知殿下蒞臨,有何貴幹?
魏然笑著拿出一張帖子來遞給他:“既然廠公這樣問,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家裡的幾個家臣幫我在玉明河上辦了場酒宴,就在半月之後,希望廠公屆時能賞臉過來,咱們也好生聚一聚。”
魏然倒是一派直爽,比三皇子的繞來繞去,想說什麼得寒暄上半個時辰要來的痛快得多,而且以皇子之尊親自來送請帖,也算給足了督主面子,陸縝含笑應道:“既然殿下盛情,那臣就卻之不恭了。”
魏然見他答應,隨意閒話幾句便告辭了,四寶嘖嘖讚道:“四殿下叨真是個爽快人,想說什麼說什麼,說完了就走,也不耽誤人時間。”
陸縝笑斥道:“你膽子倒是不小,天家子也敢隨意評說。”
四寶見他神情就知道他沒有生氣,笑嘻嘻地道:“也就是在您跟前敢說說了,在別人跟前我保準把嘴管的嚴嚴實實的。”
這話倒是中聽,陸縝早上的心情格外好,溫雅勾唇:“難得春景好,要不要去後面園子裡逛逛?”
四寶怔了下才驚喜道:“我也能去?”
陸縝笑看她一眼,四寶歡天喜地地跟過去了。
雖然已經立春好一陣了,但她這些日子都悶在宮裡忙活,直到進了陸縝這園子,才知道什麼叫春天到了,滿目的繁花琳琅,讓人瞧得目不暇接,偏又佈置的極好,生機勃勃也不顯得雜亂,小徑上落紅迤邐,四寶自打進來嘴裡的讚歎就沒斷過,她又趁著陸縝不注意,悄悄撿了幾朵掉在地上的花,在袖子裡編了起來。
陸縝忽然轉過頭,目光正落在她編花的手上,四寶嚇得手一抖,忙擺手解釋道:“督主,我是撿地上的花,我沒摘你園子裡的花…”
陸縝好笑之餘又覺著心疼,抬眼看見了一株開的最繁盛的垂絲海棠,伸手捏下來一朵,輕輕幫她別開一縷垂落的青絲,把柔嫩的花朵幫她別在耳邊:“你喜歡,就拿去。”
他把稍稍歪了的花朵扶正:“滿園的花朵也隨你簪。”
四寶摸了摸耳邊的的花兒,臉不知不覺又紅了,訥訥道:“謝謝督主。”她記得垂絲海棠還挺貴的…討好傻笑:“您要不要也簪一朵花?”
魏朝人愛華,無論男女老少,經常晨起就摘花簪在頭上,陸縝原不愛這個,但既然是四寶說的,那他就沒什麼不樂意的了,含笑傾下身:“好啊,你幫我簪一朵。”
四寶左右瞧了瞧,摘了一朵白寶珠下來,看著他的一頭墨髮猶豫片刻,最終把花簪在他的羊脂玉簪子旁邊,喃喃道:“這回真是‘名花傾國兩相歡’了。”
他含笑在她面上睇過:“差事當的馬馬虎虎,歪詩倒是學了不少。”
陸縝看著漫天搖搖將墜的花瓣,竟生出一種這樣也不錯的輕鬆心態來,似乎四寶是男是女,甚至到底是誰,只要她還在他身邊,旁的也沒那麼重要了。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他回到屋裡,又看到路上新買來的兩本龍陽圖解,本來想試試看今天的自己能不能接受,等翻開瞧了幾眼,原本上揚的嘴角又沉了下來,隨手把書扔了回去。
今天的督主還是對斷袖接受無能。= =
他每次見到四寶的時候,自然而然就忽略到她是個太監的事兒,就算偶爾想起來,也沒覺著多麼不愉,但事後為了自己即將到來的斷袖做準備,開始打量有關龍陽的事兒的時候,心裡那股彆扭煩悶就止不住的泛了起來。
他不喜歡太監,可是他喜歡四寶,這事兒簡直是一道死結啊。
陸縝看向窗外,又一次無奈地揉起了眉心。
……
四寶在外頭跟陸縝度了兩天假,迎接著成安羨慕的目光回了宮,她還惦記著謝喬川請託她的事兒,正好這幾日李大儒也傷好回來了,她趁著下課,湊過去問道:“大儒,學生有個姓謝的朋友一直仰慕您的才學,想要聆聽您的教誨,就是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空…”
她這番話完全是硬著頭皮說的,平時李大儒雖然認真負責,但是老是板著一張臉,導致他們都不大敢親近。
要是擱在平時,李鴻肯定不會答應這樣的事兒,不過一聽姓謝,準備斥責的話就不由得嚥了回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