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傷心得神情頹然,就一句話也不語,蹄聲款款,隨著幼霞回到了家裡,她的家就住在市街的北頭,靠近城牆的一條小巷,這裡有她們按照北京的房子樣式蓋的一所住宅,門樓雖然不大,門前也有栓馬樁上馬石,幼霞先下馬叫門,裡邊有看門的老家人把門開開說:“哦!姑娘跟二姑娘回來啦!”這老家人是蕭姨夫給薦的,在這兒看門有十年了,他是蘭州人,自然鬍子都白了,可是手腳頗為勤敏,他趕緊出來接馬接鞭子。
春雪瓶也懶懶地下了坐騎,摘下了自己的雙劍,她就隨著幼霞進了門,一進門的院子有三間房,如今是蕭姨夫住著,打的辯聲隔著窗子都能夠聽見。再走進垂花門,院子很寬敞,早先是爹爹玉嬌龍教授雪瓶、幼霞、小霞三個人武藝的處所。此時北房中燈燭輝煌,搖動著人影,是繡香姨跟施媽。她們聞著窗外的腳步聲,就全都迎出來。
雪瓶勉強地帶笑說:“繡香姨姨,您怎麼還沒睡?”
繡香說:“我因為不放心呀!哪能睡得著呀?哎呀!姑娘你快來吧,我知道那個人是誰啦!你聽我告訴你……”
雪瓶忽然覺得驚訝,急忙帶著幼霞進了屋,在西間的楠木榻上就放著寶劍,和開啟了的一隻包袱,裡面是金錠銀子,及幾身男子的衣服都沾著沙土,這全是爹爹的遺物,她不由得就哭了,說:“我爹爹的馬,跟這些東西全都到了那人的手裡,您!難道說我爹爹是被那個人給害死在半路上了嗎?”
繡香說:“那可不一定,你看……”指著靠牆扔著的一面琵琶和另一口寶劍,就說:“這姓韓的人我認識,他就是我來的那天跟你說過,在黃羊崗子我遇見了半截山手下的強盜,就是這個人跳進窗去把我救了。我因覺得這人有些眼熟,第二天就打聽了一下,原來這人因為得了病,在那地方已經住了一個多月了,那店裡死了一個瞎子,就是這人出錢給葬埋的,可見這個人也是一位俠義。那時那裡的人好似有許多話都沒敢跟我說。
那天,這個人就走了,黑馬上就帶著這而琵琶,我親眼看見的,可惜我沒想到他的馬就是你爹爹的那匹馬。剛才遠利店的何掌櫃送來這幾件東西,他說:“這姓韓的名叫韓鐵芳,跟鞋鋪的李鴻發是同鄉,原來他到這兒,就為的是找你!”
春雪瓶驚異地說:“找我?……”
繡香點頭說:“對啦!他是特意來找你的。聽何掌櫃說剛才你們在店裡要打人家的時候,人家本來只擺手,要分辨。那些人偏亂喊,不容人家說話,人家一定是揣了一肚子的委屈被你們給打走了!”
雪瓶揚起眉毛來說:“據姨姨這麼一說,這人還是好意而來的?”
繡香點頭說:“我說他是好人。”
雪瓶趕緊就質問說:“那麼憑甚麼我爹爹的馬、寶劍,所有的東西都到了他的手裡:您還能說不是我爹爹已然死了……”說到此處,她又流淚,接著忿忿地說:“我爹爹若死在半路,死在店房,馬跟東西也不會到他手裡,這一定是被他殺害的。”
她恨恨咬著牙,繡香又反問說:“人家若是將你爹爹害死,還敢帶著這些東西找你來嗎?天底下能有那麼傻的人?再說這人的武藝又不太好,連你都打不過,你爹爹她是其麼樣的人?雖然她有病,可是,她還能夠吃虧嗎?”
雪瓶默默地沉思了一些時,神態就緩和了,頓了頓腳,皺著眉,含著悲聲兒地說:“那……您說我爹爹可往哪兒去啦?”
旁邊幼霞說:“我想三爹爹一定是進了玉門關,覺得穿著男的衣裘不大好看,帶著寶劍騎著馬,也叫人看了起疑心,她就另換了衣棠僱了車,把這些東西託了這個人……送來。”
雪瓶搖頭說:“不像,寶劍她決不能不隨身帶著,金子銀子到哪裡不能用?她還必得託人給送回來?”幼霞發著怔不言語了。
這時繡香卻不住背著身子拿手帕拭眼睛,只有她的心裡明白,她的義同姊妹的舊主人生死只有兩途,若是生,就是她已經在玉門關裡找著了她的骨肉,而一同到別處去了,把雪瓶拋在這裡。但又想這是不大近情理的。她臨離新疆時,還路過烏爾土雅臺去見我,殷殷地託付我來照拂她的女兒,那能反把雪瓶拋下呢?倘若是死了,那……繡香想到了這裡,淚越發不住地流,因為看這情形,她的舊主人是一定死了,然而又不敢說,惟恐雪瓶立時就哭得死去活來,所以她拭了拭眼淚,說:“我想是絕不可能的,你爹爹向來就愛作這種別人猜不透的事。不信,一兩天內她也許就回來了。”雪瓶搖著頭悲泣地說:“我想她是不會回來了,姨姨你看,那琵琶也一定是我爹爹買來的,早先她時常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