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飄萍狠狠一瞪:“胡說什麼?小孩家不知所謂!”
小翠撇撇嘴:“誰是小孩家?姑娘還嘴硬,瞎子都看出來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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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莫如貼身僕,水飄萍是小姐心性不肯承認,但從此鬱結了一段心事卻是不爭的事實。多少個午夜夢迴,總能想起他,然而除了一聲長嘆又能奈若何?水飄萍很清楚,夫妻二人皆有恩於己,人家伉儷情深,自己又豈能做個礙眼可惡之輩?自幼教養,她也是知書達理的官宦千金,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的,可是啊,一顆心卻又總難自制。
閒來無事逛街散心,西涼州府繁華,在這等亂世的確可算難得寶地。水飄萍一路走一路看,心中感慨頗多。天災人禍不斷,想如今中原多少州府大城都已是百業凋零,哪裡還能見如此熱鬧的景緻?
走著走著,一扇朱漆大門赫然在目,抬眼望,門上牌匾四個燙金大字:奉龍鏢局!
水飄萍心中一顫,自己……怎會走到這裡來?奉龍鏢局坐落於城北,與南市醉仙樓少說隔著七八條街,憑自己的腳力能走出這麼遠嗎?怎的一點都不覺得累,就莫名其妙到這裡來了?
丫頭小翠在旁抿嘴笑:“有勾魂的人在此,當然不覺得累。姑娘,我可是汗流浹背,腳都走酸了呢,要不要進去叨擾一番,也算歇個腳呀。”
水飄萍面紅心跳,瞪眼嬌嗔:“死丫頭,真是瘋了,一張嘴巴整天都在說些什麼?”
轉身就走,彷彿身後有追兵,急著逃離亂心之地。正在這時,奉龍鏢局朱門大開,走出幾個人。
“殷鏢頭真的不在,還要說多少次您才肯信呢?”
梁平出門送客,身旁一個留羊胡掌櫃模樣的人好像都快哭了,他是匯通號的外掌櫃,三番四次請不到人,這可讓他回去怎麼向東家交差呀。
“梁爺,您幫我想想辦法,我們東家說了,若請不到殷鏢頭,我就只能捲鋪蓋走人。”
梁平再三勸解:“陳掌櫃,殷鏢頭這次是鐵了心,誰請也不出鏢,連四爺都沒辦法,你讓我怎麼幫你呢?您何必這樣鑽牛角尖,奉龍鏢局多少能人?就說王鏢頭吧,那是打起家就跟著四爺的老人兒,最是可靠不過,別人誰請都沒去,專給您家留著,這樣還不行?王鏢頭路熟人面廣,由他出鏢自管放一百個心。再說了,請別人價錢都能便宜不少,何樂不為?”
陳掌櫃連連擺手:“這不是錢的事,整整八萬兩櫃銀啊,要從晉原千里迢迢運過來,如今這兵荒馬亂的,除了殷鏢頭誰敢打百分百的保票不出事?萬一出岔子就全完了,東家說了,只要殷鏢頭肯出馬,錢不是問題。梁爺,您行行好,怎麼著再幫我想想辦法。”
梁平被纏得沒轍,嘆息道:“陳掌櫃,實話跟你說,前月殷鏢頭被丁大帥請去,非逼著和督護府的將軍比武,您想想,那督護府是什麼地方?憑有多大本事誰敢贏?人都受了傷,到這會兒傷勢還沒痊癒呢。說起來忍氣吞聲也全是為鏢局,您說四爺怎麼能再逼著人家帶傷出鏢?這樣吧,如果您怕交不了差,我陪您走一趟,和東家爺說清楚,您看這樣行不?”
陳掌櫃真快愁死了,思來想去也只好如此。二人一路說著漸行漸遠。水飄萍閃身在道旁,聽得心思百轉。看來坊間傳聞果然不假,他在鏢行的名氣無人能及,他們剛剛說……督護府比武……他受傷了?如果是前月的事……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回憶幾次碰面,水飄萍冰雪聰明已猜到八九分,就算真有受傷這回事,擺著蘭若公子妙手神醫,想必也不會有大礙。恐怕……是戀家的男人不願出門,假借受傷為託辭才是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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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糾結,這日午後,水飄萍獨坐窗前發呆,忽然聽到外面街上傳來熟悉的笑聲。窗戶推開一條縫,正看到夫妻二人從街上過。男人扛著釣竿,女人抱著魚簍,有說有笑遇到熟人隨口打招呼。
“呦,這不是殷鏢頭,又去釣魚啦?今天收穫咋樣?”
紅夜笑嘻嘻秀寶:“看,又大又肥,釣了好多哦,正要給阿媽送些去。”
熟人打趣:“瞧瞧,顧家老兩口真是得了濟,福分不淺吶。”
這條街正是來往顧家的必經路,水飄萍在視窗看得真切,這般情景讓她猛然想到什麼。釣魚?記得初來西涼時,登船渡河,遠遠的就看到一對兒男女在河邊釣魚,好不開心。只可惜那時相隔太遠看不真切,莫非就是他們?
水飄萍越想越驚訝,正在愣神,樓下忽然傳來小翠的呼喚:“姑娘,快看看誰來啦?”
小翠一邊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