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姚禮仁抬頭。
姚首道一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姚禮仁也只得收聲閉嘴。
姚首道盯著他,只問:“這個人回來了,他們兩個見面,你們究竟知不知道?”
姚禮仁略低了低頭,聽著爺爺的語氣,心裡暗暗叫著苦:“是。”
“知道還想瞞著我這個老頭子?好啊!好!”姚首道拍著桌子,暴躁的喝道,“你們可真是好哥哥!”
白樸方聽到這裡,在外面再也站不住,敲門就進去了,就看見父親鐵青著臉,端坐在那裡。
“父親……”她放下果盤。
“姚一柏那個兔崽子,給我叫過來!”姚首道猛地說。
白樸方聽父親的聲音又啞又顫,忙沏了茶,安撫道:“希希跟子言那孩子都還在呢,怎麼好……父親,您先彆著急,問問清楚怎麼回事。”
姚禮仁聽到伯母這樣說,忙正對著爺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現在他已經退出了節目攝製,這點我是確認過了的,這一段時間,他也沒有繼續出現在希希面前了。”他看著爺爺,端坐著,目光銳利的盯著自己。
他並沒有提鄔美荃,並非有意隱瞞,一則是不確定,不確定這是不是最佳的時機,二則也是不想在此時火上添油,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面對又是另一回事。
書房裡寂寂無聲,姚首道沒有開口,白樸方也就不便再說什麼,只是看一眼姚禮仁,想到女兒,心裡又嘆息一聲。
“禮仁。”姚首道看著孫子,面沉似水。
“是。”姚禮仁鎮定的與爺爺對視。
“把他的聯絡方式給我。”姚首道平靜的說。
“爺爺……”姚禮仁一怔之下,猛抬頭。
“你給我,我自然是可以少浪費些時間,你不給我,我也不是沒有法子。”姚首道說。
“爺爺,四兒好不容易才好點兒了。”姚禮仁顯然是擔心極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只要他不再招惹四兒,您何必……”
“出去吧。”姚首道低頭,捏著茶蓋拂著茶麵。
姚禮仁就看了一眼白樸方。
白樸方輕對他點頭,示意他先出去。
姚禮仁微微躬身,轉身往外走。
門咔噠一聲關上,與之同時,姚首道嘆息出聲。
“父親……”白樸方用釺子釺好水果,“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別反對了……那畢竟是希希喜歡的人,家境貧寒一點,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這麼多年……”
“你別說了。”姚首道放下茶杯,“我清楚你的意思。”
“你也認為,我是因為他家境不好,才反對的嗎?”姚首道緩緩的開口。
“還有別的原因是不是?父親……”白樸方連忙問道。
姚首道一抬手,“你也出去吧。”
白樸方應著,心裡還是想說點兒什麼,卻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把桌上的檔案袋整理好,這才往外走。
姚首道蹙了蹙眉,將桌上的老花鏡戴上,託在鼻樑上,低頭,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將一本深藍色的鐵盒拿出來,掀開盒蓋,便有大大小小的紙片子露出來。
他拈出其中一張來,相片中他瘦弱的女兒,抱著剛出生不久卻更加瘦巴巴的他的外孫女,一大一小,柔柔弱弱,無一不美……本來是件美事,他的心頭寶,也做了母親。
他卻甚至無緣見這個外孫女的父親一面。
並非無緣,是他生生的割裂了這份緣分罷了。
想著他的心頭寶,要跟一個一窮二白的讀書人過一輩子,並且,為了這個人,三番五次的跟他這個做父親的鬧彆扭,他不捨,也惱怒。
他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連自己都沒本事養活的傢伙,休想娶我姚首道的女兒。”
如果他當初能預知後事,無論如何也不會那樣堅持,幾乎是徹底毀掉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同樣的錯,他怎麼願意又怎麼可能在希希身上,重蹈覆轍?
他輕輕的撫了下相片裡嬰孩的小身子,忽然有點兒喘不過氣似的,他摘下眼鏡,揉著眼眶……想著自己看著護士從保育箱抱著這個粉粉的小東西,隔著玻璃隔斷,給他看。
那是他第一次看這孩子,小小的人兒,一生來,來不及得到親人的擁抱與親吻,就先住進了保育箱。他那會子想,怎麼會這麼小,小東西,太小了,那丁點兒大的小臉兒,紫窪窪的,就算是不足月,也不至這樣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