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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的絕世俠客,能保高郵一處平安已是不易,又哪來的閒功夫管別處的事。何況,這世上,從來也沒有能解救蒼生的俠客,能解救蒼生的,偏偏是俠客最看不起的那類人。”

“你指當官的?當官的又怎樣,說的話,辦的事,是對,是錯,無關民意,只關乎君心。皇上說你對,你就對,皇上說你錯,你就錯。”韓若壁憤然道:“當官的實在是這世上最沒用的人!”

黃芩沉思片刻,道:“看來你三次鄉試沒能中舉,不是能力不及,而是心有不許。”

韓若壁哈哈笑道:“想當官,尤其當好官,須得遊走在君心、民意之間,既能揣度上意,又可體察下情,還能周旋迎奉。有這樣才能的人才適合當官,也才能當好官。我父親只知民義,有違君心,已錯了一世……我不想再錯一世。”

黃芩象是瞧見了他笑容背後的苦澀,心中一動,道:“這一世是你的,怎麼個活法,原該由你作主。”

二人相視而笑,並肩前行。

路上,韓若壁忽道:“之前我誑了你,那句詩非我所做,是看來的。”

黃芩怔了怔,道:“什麼詩?”

韓若壁道:“一雙寒星映冰河,兩道清泉滌我心。”

黃芩沒有說話,只低頭走路。

韓若壁繼續道:“這句詩刻在一張紫檀方桌的邊緣處,湊巧被我瞧見了。”他笑了笑道:“當時我就覺得寫的是眼睛。可這世上汙濁,不該有這麼幹淨的眼睛。”

黃芩“哦”了一聲。

韓若壁道:“直到那天遇上你。”

黃芩又“哦”了一聲。

韓若壁道:“京城裡最大的賭坊‘如意坊’你知道嗎?”

黃芩點了點頭。

韓若壁道:“那張紫檀桌就在‘如意坊’裡。”他輕嘆一聲,道:“你知道我是喜歡享樂的人,那一年偏又營生極好,於是約了一班朋友去‘如意坊’賭錢,結果輸了個底朝天,氣悶之餘,就一個人跑去三樓專供休息的廂房裡喝悶酒……”

他瞧向黃芩道:“當時,我就坐在那張紫檀方桌邊。”

黃芩道:“真巧。”

韓若壁道:“你認識寫詩的人,也緊張寫詩的人。所以,那日聽我念出詩句,才會反應過度。那人,是你什麼人?”

黃芩淡淡道:“你想象力太豐富了,該收斂一下。”

韓若壁笑道:“你現下不說,我只會更加好奇,總有法子打聽出來。”

黃芩道:“有人願在這種無聊小事上花功夫,我也攔不住。”

幾個時辰後,二人進入高郵城內。沒多久,有人來告知黃芩,說鄧大慶已從京裡回來,現正在衙門向知州老爺覆命。黃芩聞言,甩開韓若壁,徑直往衙門而去。到了衙門口,正打算進去,卻發現守門的兩個衙役目光微異。黃芩回身,發現韓若壁還一聲不響地跟在身後。

黃芩皺眉道:“你還不走?”

韓若壁昂首笑道:“不走。等你帶我進去見識見識。”

黃芩低頭默想,表面似是難於決斷,心中實已疑竇叢生。他想到剛才在老胡茶棚裡,看上去韓若壁是替自己解圍,可往深裡想,若非他出手,鬼手虛無等難免要傷在自己手下,那麼,他那麼做,到底是為了幫自己,還是護別人?韓若壁會不會暗裡和那些人有瓜葛?而他現在一反常態地粘著自己,又會不會是為了探聽相關訊息?

念及此處,黃芩對韓若壁頓時又生出敵意,冷聲道:“衙門之內怎容得下閒人,你還是速速離去為好。”

韓惹壁知他已然起疑,擺擺手道:“也罷,但你莫要嘴上攆我走,心裡卻掂著我才好。”

黃芩道:“青天白日的,量你翻不起大浪,不過,子時之前一定要回‘迎來送往’,我會在房中等著,確保你夜裡哪兒也去不成。若哪一天等不到人,你也別想撈寶貝了,趁早離開高郵吧。”

韓惹壁曼聲應道:“原來黃捕頭還沒睡厭我那張床,既如此,我自當繼續侍奉著,直到捕頭大人滿意為止。”

守門的兩個衙役順風耳聞,雖無甚舉動,但瞧著黃芩的目光立時變得彆扭起來。

黃芩知道他想給自己難堪,也不在意,甩袖入了衙門。

韓若壁只得悻悻然離開了。

進了班房,黃芩便瞧見了鄧大慶。原來他向徐知州回稟過後,就在班房內等著黃芩了。

鄧大慶站起身,笑迎道:“總捕頭。”

黃芩示意他坐下,道:“一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