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柔聲說道,“你早累了一整天,快先歇著吧。等我一會兒覺得消了食,就過來。”
胤禛無奈,只好做罷。
服侍他倚下,寤生見他要看書,便將裡間的燈多點起幾盞,這才復又撩起珠簾去了外間,坐在書案後繼續忙起來。
一埋頭就是大半個時辰,直到珠簾的碰撞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剛要抬起頭,手中的冊子就被人抽走,重重地摔在了書案上,緊接著身體突然懸空,就被人抱在懷裡往裡間去了。
寤生看著眼前的人緊蹙的眉心,染著薄怒的雙眸,才知道這人是真的生氣了。“胤禛……啊……”下一刻就被他拋在了床上,嚇得她差點驚跳起來。胤禛氣呼呼地扯下床幔,撲了上去。
一室繾綣……
直到半夜,隔壁的小竹聽到裡屋那種此起彼伏的激烈的聲音漸漸低了,不一會兒,聽見爺吩咐人打水沐浴,面紅耳赤地忙應了一聲,就出去吩咐底下的人了。
浴間的熱水已經倒好,小竹進了裡屋,在裡屋內間的珠簾外站定:“爺,水倒好了。”接著就聽見有衣料摩擦時發出的窸窣響音,修長白皙的手撩起華美如瀑的絲緞床幔,挺拔偉岸的身影用毯子裹住那個相較之下嬌小無比的人,抱著她走了過來。
小竹看見主子靜靜地窩在爺的懷裡,似是昏睡過去,臉上紅暈未褪,眼角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在室內橘光的照射下映出盈盈的光彩,令人心中頓生憐惜。她不敢亂看,連忙垂下眼瞼,待到爺從自己身前走過時,視野所及只看見一雙雪白如玉的纖足。
過了好久,爺抱著主子從浴間出來了,她瞅見主子身上已經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裡衣,依然昏睡著,爺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看——小竹有限的詞彙實在形容不出爺的表情,他看著主子的時候眼神依然溫柔如水,但是眉心卻是蹙著的,這讓小竹覺得爺看起來更加冷峻,以及……孤獨蕭索。爺抱著主子回了裡間,她望了一眼他英挺高大的背影,一瞬間就想起了深秋黃葉落盡之時岩石上那唯一的一棵依舊蒼翠的松柏,令人只可仰望。
直到帳幔放下,胡思亂想的小丫鬟這才回神,連忙去檢查了一遍窗戶,依次熄了燈,退出去時將裡屋門關好,這才又輕手輕腳回到隔壁自己和小筍住的小屋子裡,看了一眼沒心沒肺睡得正香的小筍,嘆了口氣,寬衣上床了。
……
寤生睡得並不安穩,做了好幾個難受的夢,等到早上醒來,仍然心有餘悸,身上冷汗涔涔。柔軟的絲絹觸在額頭、臉頰,她喉中輕輕嗚咽一聲,睜開了眼。
胤禛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邊為她擦汗,眸底隱藏著一絲憂慮,以及一抹稍縱即逝的疼痛。見她轉過頭來目光盈盈地望著自己,唇邊漫起柔和的微笑,低低地道:“時辰還早,再多睡一會兒吧。”
寤生搖搖頭,坐起身,努力笑了笑:“你今早不用上朝麼?”
“今兒才初二,不用上朝。”胤禛將她攬進懷中,輕撫著她烏亮柔順的長髮,“你這幾天在府裡太悶了,我瞧著外面天氣很好,一會兒就帶著小媞進宮去給額娘請安吧,我昨兒見到她時,她正念叨呢。”
寤生倚在他的胸前,溫順地點點頭:“好。”
德妃見了孫女很是高興,尤其婉媞又聽話乖巧,令她只顧著逗孫女,把對遠在西北的小子的思念暫且擱置一旁。寤生同孩子一直陪著德妃到了午後,見她要歇午覺,這才告辭。
回到府裡,蘇培盛就向胤禛報告說有外省的摺子來了,胤禛囑咐了寤生兩句,就忙去了書房。寤生在原地立了片刻,咬咬唇,牽著婉媞回了屋去。
過年總得來說都是熱鬧喜慶的,只是寤生從未將這等熱鬧放在心上,總覺得那離自己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也不過同平日一樣平平淡淡不慍不火的過著;不經意間,正月就出了頭,她這一個月的差事也就快做完了。
寤生回圓明園之前,去年氏那裡坐了一會兒,順便將她一個月前給自己拿來的舊例冊子送過去。
“最近胃口可好,身上還利索麼?”寤生見她弱不禁風地倚在軟榻上,姣美的面容上顯出一絲蒼白,有點擔心地問道,不自覺地在她身旁的榻沿兒上坐下。
年氏面色依然淡淡的:“多謝關心,我好得很呢。”片刻見寤生沒有言語,不耐煩地瞅了她一眼,“你來做什麼?若是還東西,讓丫頭們拿過來就是了,何必跑這一趟?你這是來看我笑話的吧?誰不知道你跟他郎情妾意鶼鰈情深,何苦來笑話我?過去是我下賤,是我不知尊重,竟然跟你說了那麼些荒唐話。我知道,你們誰都嫌惡我,誰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