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簡墨很熟悉,深紅色的渦輪,是曾經陪伴少年時期的他度過一段難得的安寧日子的那個。
但是這熟悉的顏色中卻不協調地附著一張細細的類似闊葉樹根部的網,如同一粒發芽的種子,將自己密密麻麻的根鬚牢牢插在土壤之中。
連蔚眼睛緊閉,面色灰白,胸口微微起伏,處於昏迷之中。
威廉約克的確考慮得很周到,如果連蔚此刻沒有被下種,簡要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在一照面的瞬間將連蔚搶下來。但是現在,即便連蔚被他們救了下來,只要威廉約克稍有意動,連蔚的性命就不保。
簡墨與簡要此前討論過各種可能出現的局面和應對的方案,因為他並沒有找到解除領騎關係的方法。在這種情形下,救下連蔚唯一的方法只有在威廉約克對連蔚下殺手之前殺死威廉約克,或者是廢了他的魂力波動,比如像蘇塘那樣。
但問題是,威廉約克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簡墨並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只要給威廉約克一個“動念”的瞬間,救人就會失敗,這是簡墨絕對不能冒的險。
但是若一直投鼠忌器,簡墨縱然天賦再佳,也不過是砧板上的一塊肉而已。
所以此刻簡墨的臉色,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難看。
“喏,我的誠意到位了,輪到你了。”威廉約克抬了下手,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簡墨嗤笑了一聲,神色慢慢從輕蔑轉為鄭重。他低頭,輕輕從襯衣領子中拉出一條做工還算精良的銀鏈,看了一眼,臉上流露出複雜懷念的神色。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鎮魂印。別墅中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銀鏈之上,有好奇的,有激動的,有回憶的……表情各異。
威廉約克從簡墨的有動作開始神情便緊張起來,眼中第一次露出肅穆又警戒的表情。
簡墨利落地取下銀鏈。
啊啊啊——
一瞬間,雖然視網膜上簡墨等人的身影還是好好的站著,但威廉約克卻覺得什麼都看不見了,周身上下左右充斥著灼眼的熾白,他彷彿是站在一千盞強光燈之中,什麼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毫無瑕疵的白。
不好。
威廉約克直覺要壞,下一秒便感覺到靈魂如同被捲入了颶風之中,劇痛隨之附身噬骨,被一萬節火車碾壓過的同時又被炸彈爆成難以數計的碎片……他深知一旦完全被捲入對方的節奏就會萬劫不復,拼著最後一絲清明,忍著劇烈地痛苦,收緊了連線著連蔚魂力波動的那根鎖鏈。
如同按下了風暴的開關,一瞬間熾白退盡,痛楚消殆,天地為之一清,威廉約克的視界逐漸從雪盲狀態恢復過來,“眼前”的以前恢復到正常的辨識度。只不過,看見的不是他熟悉的星海。
這是怎樣的魂力波動!?
龐大的光球幾乎佔據了他“視界”裡的整個星海,整個世界都為之失色。攝人心魄的強光讓辨魂師都幾乎處於半盲的狀態:岩漿一般的流光層層遊動,如同衛星繞著行星運轉,有一種亙古不變的井然;光球本身似有生命,呼吸吐納間,光海瀾動,威勢凜駭。他的面板雖然感受不到這種熱度,靈魂卻有一種靠近就會被融化掉的怯意。
這一刻他不用聯想,腦海裡自動浮現了太陽這個詞彙。
太陽的周圍,看不到星星。
若不是生命正在危機關頭,威廉約克大概會被這一幕震懾良久。
“難怪你有恃無恐。”威廉約克黑著臉對簡墨道,“如此量級的魂力波動,難怪你有恃無恐!”
連說了兩個有恃無恐,連站在威廉約克身後的異級也感覺到了他強作鎮定的表情之下的不平靜。
簡墨沒有說話。夜色黯然,銀鏈在他的手心只映出一點淡淡的光。
“不過我還是佔著優勢。”威廉約克露出不懷好意地笑,“你的老師在我手上,你不敢動我。對不對?”
簡墨的沉默不語,讓他更加篤定。
“你雖然天生魂力波動強大,但是畢竟是在泛亞這個沒有多少貴族爭鬥環境,閉門造車,能夠琢磨出之前那點小手段已經是不容易了。”威廉約克笑道,“但是,就算你如何練習,和真正的歐盟貴族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實戰中才能感受到的那種生死須臾之間的壓迫感,只能透過一次又一次戰鬥積累下來的經驗,包括對敵人下一次動作的判斷,敵人戰鬥特點的推測,戰鬥技巧的靈活運用……以及心志毅力的磨礪,這些你都沒有。”
“你的天賦是你的優勢,你也很懂得運用你的優勢,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利用你的優勢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