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記得多少次了,他和他的人馬在太子韓憲與姜皇后的各種刺殺下死裡逃生,狼狽逃竄,他表現得越優秀,遭遇的境況就越危險。
早年,他內院的嬪妃因懷身孕或意外身亡,或胎死腹中,或早產夭折,能活下的子嗣只有兩個公主,兩個皇子,公主還好,身體總算還健康,可兩個皇子卻都病病歪歪的,從小湯藥不斷。
這些年,在邊境紮根久了,才漸漸把府內的暗線一一拔出,可惜,已有些晚了,內院已經五六年沒有嬪妃傳出喜訊了,太醫查了又查,才肯定是韓璽身上出了問題,應是被下了某種慢性毒,對人體無害,所以很難覺察,卻能對男子的生育能力產生巨大的影響。
韓璽握著信的手捏成了拳頭,他唯二的兩個皇兒,十歲的大皇兒乃嫡出的長子,天資聰慧,穩重明理,可惜,多數時候只能待在他的院落裡養病,輕易不敢出門走動,邊境冬日惡劣的天氣,對他來說,猶如催命的音符。
四皇子妃懷上的時候,萬般警惕,可是依舊著了道,意外早產,出生的時候,才三斤不到,痩得跟只小貓似的,連哭泣的聲音都孱弱到幾不可聞,大病小災幾乎從未斷過,能活到十歲,已經是佛祖保佑了。
六歲的二皇兒是他最小的一個孩子,身體相對大皇兒略好,可是,智力卻有些缺陷,原因是她的母親在孕期時,被人在飯菜裡下了毒,雖然發現及時,保住了胎兒,可終究影響了他的智力。
韓璽大手一抹,把臉上的溼潤擦去,他在那兩母子的手上吃了太多的虧,無論如何嚴防死守,總有那些不怕死的人前赴後繼,一旦捉到有嫌疑的丫鬟婆子,無一例外的,都立刻服毒自盡了,足以知道,他們手段之狠辣。
太子先是中了類似曼陀羅的毒,後被沾了毒箭草汁液的利刃劃破手腕,很明顯,是早有預謀的暗殺。
無論是哪一方的勢力乾的,都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韓璽這些年憋屈在邊境的怨氣終於舒暢了一回。
姜皇后失去了太子,精神崩潰到發瘋,訊息不知真偽,但可以想象,沒了太子的皇后,等於沒了牙的老虎,再蹦達也無濟於事。
韓憲的兩個皇子都各自帶著缺憾,大皇子憨實蠢笨,十四歲的年紀,連《幼學瓊林》都沒能學完,二皇子則出世便帶著殘疾,這也是皇后與太子為何花樣百出用盡手段,扼殺他與三皇子韓軼子嗣的原因。
他們沒有好的血脈,也決不允許別人有。
三皇子的內院,比他好不了多少,唯一的一個皇子,也是從小意外不斷,更別說夭折掉的那些。
說不得,太子就是讓三皇子給弄死的,兩人在京城明爭暗鬥多年,各自都在彼此的手中吃過不少虧。
韓璽把信中的內容仔細又看了一遍,靜靜地沉吟半響。
等他再次抬頭,明亮地雙眸迸發出複雜的光芒。
該是他準備回京的時候了。
冷冬的夜空,孤寂蕭瑟。
一座三進的普通宅院裡,輕靈的笛聲悠悠響起,婉轉悅耳,綿延迴響,縈繞著深深地思念和入骨的緬懷,曲調低迴帶上微微的悲慼,柔腸百轉觸動人心。
羅十三望著羅璟所在的位置,深深嘆了口氣,太子雖然死了,羅家的冤屈卻還沒能平反,頂著謀反的罪名,他們連埋葬在祖墳的資格都沒有。
明日去祭拜老太爺他們,少爺的心裡也不好受。
一曲尚未吹奏完,笛聲戛然而止。
羅十三心中一突,疾步朝院落裡的正房奔去。
“少爺,您沒事吧?”
他立在房門外問道。
“……沒事,十三,你去歇著吧。”
羅璟醇厚的聲音有些悶悶。
羅十三納悶,不過,既然無事,他就退了回去。
臨窗的暖炕上,一隻灰撲撲的老鼠正用它黑亮的豆眼盯著羅璟。
“吱吱”它叫了兩聲。
羅璟剛才吹著笛子,正沉浸在憂傷的氛圍,它突然從窗欞的縫隙間跳了過來,把他嚇了一跳。
“……小灰,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這裡離鎮國公府可有一段距離。
“吱吱”小灰又叫了兩聲,然後指了指脖子上的東西讓他看。
羅璟這才注意到,它脖子上綁了個小紙團。
他伸出手,在小灰的脖子上解下紙團。
羅璟第一次與小灰近距離接觸,以往它總在珍珠身旁或是平安懷裡,對於它只能說,羅璟是個比較熟悉的陌生人,它很少會讓他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