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也只能繼續往前走了,示意她把車窗關好,“天冷,別凍著你們。”
“我們在車上凍不著,你要注意些,把貂皮帽子戴好,手套也戴上。”珍珠囑咐他道。
“好。”羅璟笑笑,正了正帽子,又給她看手上的手套,這才把車窗關上。
果然,下午申時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
飄飄灑灑,整個天空都是白花花一片。
他們的車隊停留在了祁臨縣。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中午,雪才慢慢停了下來。
趕路的人們顧不上雪層深厚,很多都繼續趕路,珍珠他們也不例外,這雪還不知道會不會接著下,能趕一段路,就先趕一段路。
接近年末,官道上的人馬不少,多數是歸家心切的旅人。
他們的車隊混在其間,並不顯眼。
珍珠抱著小黑,和米香、王嬤嬤在車上下棋。
趕路的時間是最無聊的時間,所以,圓珠棋的作用又體現出來了。
雪路難行,趕路的速度自然不快。
她們正下著棋,馬車突然停了。
三人頓時也停住了手裡的動作。
羅璟拍馬過來解釋,前面一處拐角,有山石被雪壓得從高處滾落,攔住了道路,那邊有人正集結了強壯的男子去把山石推開。
羅璟吩咐了羅天護好馬車,就領著五個護衛趕過去幫忙。
周遭人得了訊息,大多沉得下氣等待,可也有那罵罵咧咧,怨天怨地的路人。
離她們馬車旁不遠,就有一個男子嘴裡一直不乾不淨地罵著。
“狗孃養的,冷死人的天氣,還被堵在這,是想要凍死老子不成。”
“他奶奶的,搬個破石頭,還搬這麼久,是沒吃飯還是沒斷奶。”
“媽的,動作那麼慢,老子的馬要是被凍死了,你們得陪給老子一匹。”
“……”
周圍有些嘈雜,男子罵人的聲音越罵越大聲。
坐在馬車裡的三人都皺起了眉頭,這種潑皮無賴最是讓人討厭不過,自己不去動手,只會瞎指揮胡咧咧。
“死婆娘,你去看看,那些男人是不是都是軟蛋,弄個石頭半天沒弄好。”
“要去你自己去,一天天除了一張破嘴,屁事都不會幹。”
女人的聲音一出,珍珠就是一怔。
這嫵媚的聲音很有辨識度,而且有一種熟悉感。
珍珠轉身把車窗拉開了一條縫隙。
十餘米外,一匹瘦馬拉著一輛破舊的馬車,車轅上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大冬天裡只穿了件薄棉襖,料子很粗,款式也很舊,他橫眉怒目,一臉獰樣。
“放屁,你個騷娘們,老子不幹活,你喝西北風呀,還敢嫌老子,老子不嫌你個破鞋,你就該偷笑了。”
男人說話很是難聽,破舊的馬車上,車門被拉開,一個穿著棗紅色粗棉襖的女子鑽了出來,頭髮亂糟糟的,衣裳看著也不乾淨,不過,女子相貌不錯,即使蓬頭垢面也看得出有幾分姿色。
珍珠一眼認出,那是馬鳳嬌,趙二麻子曾經的媳婦兒。
聽說偷了趙二麻子的銀子與別的男人跑了,如今怎麼這副落魄模樣。
“呸,你個不要臉的牛三,拐了我出京城,還敢嫌我破鞋,你他孃的有本事送老孃回去,看你那雙腿會不會被打斷。”馬鳳嬌叉著腰和那牛三對罵。
“如果不是老子,你現在墳頭的草都幾尺高了。”牛三勾著半邊嘴角嘲諷。
“屁,老孃還沒輸,不會輸,不可能輸。”馬鳳嬌咬牙切齒,臉都扭曲了。
“切,你要是沒輸,會跟老子跑出京城。”牛三咧著一口黃牙譏笑。
“你有本事就送老孃回去。”馬鳳嬌一臉怒氣。
“你敢回麼?”
“你現在就回頭!”
“……”
兩人吵架的聲音一直不絕於耳,珍珠從他們的吵鬧聲中,斷斷續續拼湊出馬鳳嬌的際遇。
拐了她私奔的男人,有妻有妾,她跟男人回府後,與妻妾一直爭寵互鬥,男人一開始對她還有新鮮感的時候,會幫著她,後來膩味了,就懶得管她們了,馬鳳嬌沒了男人做靠山,很快被妻妾聯手壓制得沒了還手的餘地,牛三是男人府上的車伕,機緣巧合下,撞見了被正室算計昏迷的馬鳳嬌,鬼迷心竅下,偷了馬鳳嬌跑出了京城。
米香和王嬤嬤也聽到了,三人一時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