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前世今生,醒裡夢裡,都清晰在耳,如甘露,沁入心脾。
她無法說話,更無法轉身去看他,她的力量隨著他越來越靠近,反而越來越快地流失。她知道她的謎底即將揭曉,出現在她前世夢境中的人,會與她有幾世幾劫因緣宿命的人正在慢慢向她走來。
“抬起頭來。”他語氣中的霸氣讓她下意識地執行著他的命令。
她慢慢抬起頭,她和他近在咫尺,於是她避無可避。她的目光遇到了他的,她的腦中有火光四射,而他的臉上則飄過一絲訝異。
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年輕的男子,有著她想象中的煥美容顏,他和她一樣穿著潔白的衣衫,身形高大的足以將她籠罩在身前。他的長髮散落在肩頭,目光似火又堅硬如冰,帶著懷疑,警惕,驚詫和等待的多種情緒。他這樣直視著她,不容她有任何的躲閃,他這樣清晰地出現,卻讓她淚眼模糊。
原來夢境不斷提醒的那段記憶屬於這個男人,穿越了上千年的時光,在她茫然不知的心中強行推入了他的影像,讓她不斷行進,越來越接近,卻又於剎那重逢後回到初遇年代。
她想起蒙子歸昨晚特地提醒過的話,她現在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她已經猜到面前的這個人就是順親王南風葵,當朝的攝政王,可是她含淚呼喚的卻是另一個名字,她在千年後的那一天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人的名字,所以她無法定義今天是他們的初遇還是重逢。
“原來你是JOE。”
南風葵皺了下眉頭,顯然不明白JOE的含義,但他似乎沒有詢問的習慣,而他的目光從見到她抬頭的那一刻起就再沒有移開。
“你不知道本王是誰?”他的目光中有著和他的質問完全不能搭配的柔軟,她的突然闖入打破了他定的戒律,只是他不知道她闖入的不僅是一個房間,還有他漫長的流年,就象她不明白他眼中的輕柔,好似在憤怒,厭煩之外還有一些縱容。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不知道。”她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被他的語氣嚇住,但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他眼中的陰冷越發濃郁,還帶著怒氣。
“好個不知上下的丫鬟,是哪一房的,連你家主子一起責罰。”
“請王爺饒恕,雲箋是今天來參加選侍女的,不知道怎麼走錯了路,就走到這裡來了。”
她知道他注視著他,但她卻不想抬頭。
“你叫雲箋?”
“是。”
“那好。伽藍把她帶去正儀殿。”
雲箋這才發現南風葵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她想起伽藍這個名字,蒙子歸曾經說起過,她是襲夢的陪嫁丫頭,會和南風葵的兩位側妃一起主持今天的選侍女。南風葵只帶伽藍一人同來襲夢故居,且讓她能行使和側妃一樣的權利,可見這個伽藍丫頭在王府內地位不低。
伽藍冷冷地看了雲箋一眼,對她說聲:“跟我來吧。”便率先走了出去。
雲箋向南風葵施了一禮後,跟在伽藍身後向選侍女的地點正儀殿方向走去。直到走出很遠,她依然能感覺到南風葵覆蓋在她背上的那一道灼熱目光。
到了正儀殿,伽藍把雲箋交給了張伯,她看到渺煙娘娘和倚眠娘娘都已在主位坐定,急忙微笑著在她們身旁坐下,渺煙和倚眠見到她也是立刻展開一道笑容。三人說了幾句話後,渺煙就對張伯說可以開始了。
房間裡的女子立刻都安靜了下來,然後張伯念一個名字,那人就走到她們面前施禮,然後回答幾句。
雲箋是最後一個進來的,所以排到了最後。渺煙一見穿著一襲白衣的雲箋頓時有些詫異,她說:“抬起頭來。”
雲箋慢慢地抬頭看向那三人,渺煙和倚眠幾乎是同時站起身叫道:“襲夢。”
伽藍立刻在她們身旁低聲提醒:“她不是小姐,兩位娘娘可看清楚了。”
渺煙自知失態,急忙拉著倚眠坐了下來,壓低聲音對伽藍說:“太像了,連那衣服都一樣,今天是王妃忌日,乍一看真以為是王妃還魂了。”
倚眠一推她:“姐姐,怎麼說這種話來嚇人,大白天的哪裡來的鬼。”
伽藍拿過筆在名冊“雲箋”的名字旁打了一個叉。
渺煙和倚眠對望一眼,心領神會。
“是了,府裡有一個剪秋就夠了,這樣像王妃的人自然再不能招進來,免得我們整天疑神疑鬼的不說,還讓王爺憑空多了幾多愁緒。”
伽藍微微一笑道:“兩位娘娘明白伽藍的苦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