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邊說笑邊走,不知不覺已到郝黛雲閨房門口。
郝不世道:“洪兄,請你先進去瞧瞧吧!”
降龍神丐道:“不用我先進去,由嶽文海老弟進去,我們在門外等候,他自有良藥。”
嶽文海笑了一笑道:“老伯如果相信,在下進去診斷一下。”
郝不世點點頭。
嶽文海伸手掀起門簾,一個丫頭提了一盞宮燈,引導嶽文海走了進去。
他放目一望,只見一間陳設非常樸素、潔淨的閨房,錦榻上半躺半臥的女子正是郝黛雲。
郝黛雲突然看到嶽文海出現在她的閨房,不覺一愕!嶽文海目光與郝黛雲一接觸,也不由地一怔!原來,郝黛雲滿面病容,瘦如竹柴,一雙秋水似的眼睛已經凹陷了下去。
一張秀麗的面孔,也已變成枯黃色的,不知像老了幾十年。
郝黛雲櫻唇啟動,欲言又止。
嶽文海定了一下神,對丫頭一揮手,那提燈的丫頭便已會意退了出去。
他大步奔過去,郝黛雲張開雙臂,兩人便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了。
郝黛雲泣道:“文哥哥,我們莫非是在夢中相會吧?”
嶽文海嘆道:“我們不是在做夢,黛妹妹你要好好休養……”
郝黛雲深深一嘆道:“我能見到你最後一面,死也甘心了。”
嶽文海安慰她道:“黛妹,你安心,病很快就會好的。”
郝黛雲搖頭道:“好不了的,不過,我能死在你的臂腕裡,已經是很幸福了。”
嶽文海聽得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郝黛雲對我用情已經很深了。”
他從桌上端了一杯開水給郝黛雲喝,強作笑容道:“不要胡思亂想,你的病只要好好休養,就會迅速復元,我在這裡陪你好了。”
郝黛雲立刻露出歡愉的笑容,道:“是真的?”
嶽文海見她精神立刻便好轉起來,暗想道:“精神治療勝過藥物治療十倍,老叫化子說的話的確不錯……”
他點頭道:“從來沒有騙過你,一直等到你的病好之後,我才離開這裡。”
郝黛雲忽地又黯然一嘆道:“你還是要離開這裡?”
嶽文海匆忙道:“我是說等你病好了之後,我不能不離開因為我的大仇未報,還有許多事等待我去做……”
郝黛雲苦笑一下,道:“如果我的病能好,我可以同你去一起為你復仇,等你一切恩怨了結,我們便可以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起來做一個農夫……”
嶽文海淡淡地笑道:“到時候再說,但願如你的想像中那麼完美……”
郝黛雲把身子強支起來,笑道:“見到你我的病已經好多了,今夜我要出去走走,有一個月沒有出過房門了。”
嶽文海暗暗嘆道:“因為我害得她相思如此之苦,真所謂:由來相思崔人老,古今難堪是離愁!人生免不了悲歡離合,但也在悲歡離合裡浮沉,有些人看不開,想不通,甚至把人生都白白地喪送……”
他想到這些,不由自主地又嘆了一口氣。
郝黛雲正欲推窗看月,忽然聽到嶽文海嘆息,不禁訝然轉身問道:“文哥哥,你怎麼啦?”
嶽文海緩緩走過去,搖頭苦笑道:“沒有什麼!”
郝黛雲面色一變,道:“你騙我,一定有心事,不然好好地為什麼連續嘆息?是不是在想韓翠?”
嶽文海急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在想,人生悲歡離合,兒女之情,名利之念,為何總是衝不破這一關”
郝黛雲點頭道:“是呀!我也常常想這個問題,假如能夠解脫,不是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嗎?”
嶽文海喟嘆一聲道:“對!人生你爭我奪,完全為了兩個字!”
“哪兩個字?”
嶽文海面色一整道:“一個字是‘私’,一個字是‘貪’!”
郝黛雲道:“應該還加一個‘欲’字!”
她淡淡一笑,接道:“有些人被那三個字把自身束縛起來,一直到死還不覺悟,實在可悲……”
她語音頓了一下,又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也被這三個字縛住身心,今夜不是你提出來說,我一直到死,還不能解脫和覺悟……”
二人正交談間,突然聽到遠方傳來一陣梵音……
在這夜深人靜,尤其在這兩個赤子之心覺悟人生之際,竟突然聽到這警世之音,不禁如同觸電般地使他們產生一種遁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