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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不是每個人都具備自我犧牲的精神。 這些從珩陽城中逃出的村婦,或性子爽利,或溫吞軟糯,或精明算計,然而此刻她們默契地做出了一個相同的決定。 這樣長途跋涉地遷居異鄉,需要較強的身體素質,從客觀的角度來分析,二十至四十歲的婦人,才是最該跟著他們繼續趕路的。 雖知這一點,謝蘊還是沒出言糾正。 她很清楚一個母親會為骨肉相連的孩子做到何種程度。 隊伍裡那些老者何嘗不是如此。 江主任並未允諾柳氏,而是點出柳氏所提請求的不合理之處:“只有兩個婦人,若無母親在旁照料,不足十歲的孩童很難走到雒京。” 柳氏豈會不知這是在與老天爺爭命,卻依舊沒動搖決心:“若真如此,那也是他們的命。” “跟著夫人與恩公,他們或許還能覓得生機,如若留在此處,恐怕連明日都活不過。”柳氏再次拜伏:“此生我等已難還此恩,唯有來世銜環結草報答恩公與夫人。” 隨著柳氏話落,那邊的婦人亦紛紛跪拜。 像她們這樣低賤的庶民,本就該湮滅於亂世之中。 可是,她們遇上了一個少年郎。 這個好心的少年郎,不但從騎兵的馬槊下救了她們,還願意帶著她們一塊趕路,阿孃說,她們已然拖累恩公一家,不該再給恩公添麻煩,可是,想到自己一口乳一口乳奶大的孩子,她們終究還是來為難恩公了。 謝蘊給不出任何的承諾。 望著地上的柳氏,她沒辦法誇誇其談地畫大餅。 十幾個孩子,就是十幾條命。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她接手這些孩子,大不了都送幼稚園。 然而——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地方,她自己都朝不保夕。 但她終究是要說點什麼的。 然而謝蘊才張嘴,旁邊江主任就做了她的代言人:“這些孩子,還是留在母親身邊更妥當。” 柳氏仰頭,望著一派從容的恩公母親,眼底那點希冀的光黯了下去,她並未再哀求,也未生出一絲怨懟,反而鄭重地又是一拜。 阿孃說得沒錯。 恩公再是身手了得,也不過一介凡人。 況且,恩公也還是個孩子。 是她們要的太多了。 柳氏起身,正準備回去收拾,那位夫人又開口:“大郎她族中叔伯常走那山路販貨,為了以防萬一,會在途中儲有一定糧食,只要你們手上口糧能撐過兩日,待抵達存糧之地,不是沒有活命的機會。” 大郎·謝蘊不由得扭頭,看向了江主任。 謝氏當然不可能在山裡藏糧。 江主任口中的糧食,自然是方艙醫院的物資。 “夫人此話當真?”柳氏雙眸微亮,剋制著嗓音裡的戰慄,一雙手依然無處安放:“山路上,當真有糧?” 江主任頷首:“千真萬確。” 目送柳氏匆匆離去,謝蘊才唏噓:“那麼多人吶!” 這話換來江主任的側目。 謝蘊一咧嘴角:“醫者仁心,誇的就是您。” 江箬何嘗沒聽出寶貝女兒的曲意逢迎,也不客氣地勾唇:“謝小義士不愛吃的壓縮乾糧,別說是分幾箱給這些村民,就是全送給他們也不心疼。” 謝蘊:“……” 怎麼可能不心疼。 她看不得村民餓死路旁,不代表她真的窮大方。 不等她反駁,江主任就朝樹林裡去了。 這會兒江主任返回樹林,定然是去處置那幾個李珙的同夥。 謝蘊二話不說跟上,遠遠地,聽見了男人的慘叫。 待走近,謝蘊就瞧見拿鞋底的孫媼,還有六個鼻青臉腫被捆成粽子的壯年男子。 “讓你們搶馬車!”孫媼一手拽著男子的破布衫,一手掄葛布鞋抽人臉:“讓你們有手有腳還欺負老弱婦孺!” 謝蘊:“……” 謝蘊是見過孫媼徒手掰斷兩指粗樹幹的。 瞧著男子被抽出兩管鼻血,謝蘊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臉。 孫媼一看到謝蘊娘倆,當即停手,也將那隻打補丁的葛布鞋穿回腳上,不忘向自家娘子打小報告:“這些賊子一醒來就滿嘴汙穢,老奴實在聽不過去,只好教一教他們規矩!” “阿媼辛苦了。”江主任神情變得溫和。 說著,目光也掃過地上的蟊賊。 其中一個小個子見狀,挪著蠶蛹一樣的身體,一邊哭著求饒:“夫人!我等是受了那李珙的蠱惑,才會犯下這等錯事!還望夫人饒恕我等!” 謝蘊已經知道,是這些人先出手,才會讓她們這支趕路隊伍遭遇流民的洗劫。 若非江主任有高壓電棍傍身,等她從河邊跑回來,出現在她面前的,或許就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 “要不將他們活埋吧。”謝蘊提議。 此言一出,地上那些‘蛆’蠕動得更厲害。 “夫人饒命!請夫人饒命!” “我再也不敢了夫人!求夫人饒了小的這條賤命!” 還是那小個子選擇獨闢蹊徑,“夫人!還請夫人聽我一言!” 不用任何人搭腔,他就自發交代:“那李珙手段狠辣,這幾日搶了不少糧,小的願將功贖罪,帶夫人還有小義士前去取糧!” 李珙與那吳四前去截殺神射手,現如今,這神射手完好無損地出現,他再蠢也猜到李珙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