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把自家岳父傷口氣崩裂的罪魁禍首,謝蘊的良心也會痛,於是,從自己的小包袱裡翻出一盒頭孢,剝了三顆藥給岳父送過去。 “一次一粒,飯後服用。” 這樣的白色藥片,畢宜從未見過。 不過,他並非那等鄉巴佬,當然不會問東問西。 有的時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既然姑爺身懷奇術,想來就是些天師道不外傳的療傷聖藥。 等畢宜拿著藥去給劉恆服用,謝蘊也帶上兩匹馬,正準備去隊伍前頭,後方卻傳來一陣喧鬧。 “是秦胡?” “難道是秦胡兵追來了!” 謝蘊轉頭—— 那是自地平線盡頭湧來的塵煙。 有一兩道奔跑的小小身影,由遠及近,卻又驟然跌倒在地。 然後,謝蘊看到了越來越多的身影。 已有步卒趴到地上,聽了會兒,仰起頭:“是馬蹄聲!” 話音剛落,腳下也顫動起來。 這會兒,再加快行軍已然來不及。 不過一兩裡地的距離,騎兵可瞬息而至。 “全軍聽令!”軍司馬一邊控馬,一邊大聲下令:“後軍轉前軍!準備迎敵!” 隨著焦鬥被敲響,跟在民夫後方趕路的步卒快速轉了身,當他們目視那滾滾塵煙之際,手中長矛搭上盾牌,瞬間形成一堵最堅硬的矛牆。 在這一排泛著凌凌寒光的長矛外圍,是近千的百姓,他們手無寸鐵,亦不在後軍的保護範圍內。 廣平郡軍的弓箭手齊齊而來,迅速形成第二道禦敵的防線。 這一幕對謝蘊來說,實在算不上陌生。 與那日雒京城外不同的是—— 這些百姓,沒再那樣慟哭求饒,他們只是倉惶地,尋找著可以藏身的地方。 有人跑進林子裡,有人躲到巨石後,也有人握緊柴刀待在原地。 然而,無論是直面還是躲藏,其實結局不會有多大差別。 謝蘊才將目光從四散的百姓身上掠過,耳邊也傳來戰馬疾馳的響聲,來人正是廣平郡軍的領兵校尉—— “使君有令!若秦胡來襲,還請小謝郎君督戰前軍!” 話落,已有騎兵出現在地平線之上。 或握彎刀,或持馬槊。 而他們前方是一群潰逃的百姓。 手起刀落之間,一具無頭屍已倒在路旁! “他們是在追這群百姓。” 所以,這些秦胡並非衝隊伍而來。 意識到這一點,軍司馬暗鬆了一口氣,眼角卻瞥到身邊少年的舉動——他往臉上罩了一張怪異的面具。 “姑爺?” “遇到老熟人,我去打聲招呼。” 不等軍司馬再問,少年雙腿一夾馬腹就離了隊伍! 那是一支五六十人的秦胡騎兵小隊。 他們追逐著自己的獵物,盡情享受這場雙方實力相差懸殊的遊戲。 “啊!”一個年輕婦人被掠到了馬上。 “織娘!” 與自己一起逃命的妻子被搶,男子絕望嘶喊,再也顧不得心中的戰慄,一雙手徑直攀住馬背上的騎兵! 那騎兵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下一瞬,一把彎刀就朝他劈頭而來! 眼看刀刃要落到面上,那騎兵卻飛了出去! 注意到同伴中箭從馬上跌落,其餘秦胡兵迅速聚攏。 然後,他們就瞧見了那放箭之人。 “是那妖人。”有騎兵認出對面的少年,看到那張面具,某些可怖的記憶開始攻擊他,當即大喊起來:“快撤!是那專吃人腦的妖人!快撤!” 謝蘊:“???” 不過—— 既然來了,何必再走? 謝蘊又取木箭,一連射落四個騎兵! 射的,皆是馬鞍邊拴人頭者。 沒有頭領的秦胡兵,宰百姓如宰牛羊,自亂陣腳後,卻忙著各自逃竄。 齊副將領著騎兵趕來,那支秦胡早就沒了蹤影,若非地上還有七具秦胡兵屍體,差點以為方才的騷亂不過一場錯覺。 那馬背上的小婦人,已被夫君抱了下來。 這會兒,夫妻倆正相擁而泣。 謝蘊將複合弓掛回背上,正欲回返,某個跑丟了一隻鞋的百姓攔住了她家小紅。 馬兒打了一個響嚏,對方卻未被嚇退。 “你有事?”謝蘊詢問。 “小郎君可姓謝?” 謝蘊看出對方是壯著膽問的,如實道:“是,我姓謝。” 這個回答,讓那張灰撲撲的臉瞬間生動起來。 謝蘊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讓一個人開心僅僅需要四個字,男子雙手依舊攔著馬,又問一遍:“小郎君當真姓謝?” 謝蘊倒沒不耐煩,又點了頭。 “是小謝將軍!” 那男子忽然激動起來,“真的是小謝將軍!” 此言一出,周遭百姓都看了過來。 “小謝將軍?!” “是小謝將軍救了我們?!” “那位大人沒騙我們,往東北方走,真的有小謝將軍!” 一時間,原本疲於奔命的眾人,面上的麻木被其它神情取代。 “小謝將軍!”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