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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宜中十年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宜中,他可還記得我?也許他不再記得我,也許他又結了婚,有了孩子。都沒關係,只要讓我知道,他過得還好,我便滿足。十年裡,媽媽終於等到了她的幸福,得以再婚。物件並不是邢先生。媽媽說:“愛一個人並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得到一個人,才是真正的生活。”對於愛情的抉擇,媽媽一向比我有智慧。姐姐的事業更加成功,並且像所有生意成功的人一樣,開始向房地產發展。她是中國現代的郝思嘉,篤信不管什麼樣的時世,土地總是最堅實的。並且她和葉子臻一樣,也開始有了蒐集古董傢俱的嗜好,尤其對黃花梨木有特殊興趣。葉子臻夫妻倆和我都成了朋友,時有往來。有時候兩個人吵了架,會前腳後腳地跑到花之韻來向我訴苦,要求評個公道。尤其胡司容,她在婚後開始發胖,並且喜歡發老公牢騷,每隔三句話就要喃喃地又似詛咒又似炫耀地扯一句“那個死鬼呀”,口角神情,像煞當年的小李子。她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我和子臻曾經有過的婚姻生活,而把我只當作她自己的一位閨中密友。不肯忘記的反而是葉子臻,他依然不甘寂寞地拈花惹草,但是不會再弄出婚外孕那樣的大麻煩來。現在他已經很懂得處理妻子和情人的關係。有一次他對我說:“早知道感情遊戲其實是這麼週而復始的一種活動,當初就不該離開你。跑了一大圈,其實還是你最好。”我溫和地打斷他:“那是因為你失去了我的緣故。其實真正最好的,應該是你真正得到的那個。”道理很簡單,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肯信服。連我自己都不信,因為我也放棄了葉子臻,而苦苦地思念著宜中。宜中,我是否永遠地失去了你?別墅的院子裡種滿了金銀花,四季常青,它們時時刻刻提醒我宜中的存在。但是我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宜中一直都是個擅於逃避的人,但是這一次,未免逃得太徹底,徹底到殘忍的地步。可是我無法恨他。太愛一個人,就沒辦法恨得起來。我在夢裡走進宋宜中的家,看到他在床上沉睡,睡夢中還擰緊著眉,無限煩惱憂思。我輕輕替他抹開愁紋,眼淚一滴滴落下來。醒來時,枕邊溼溼的,說不出的冷。自己的手臂互抱,抱得再緊,也還是冷。我知道,我和宜中,都無法走出小李子冤死的陰影。內疚和悔恨將伴隨我們,到老,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