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殊便選了午覺醒來的時間陪著支老夫人一起逛園子。
葉青殊每天都挑著從書上看來的奇聞異事說給支老夫人聽,今天說的是一隻狐妖為報恩,嫁給了恩人為妻,扶持著恩人中了進士做了官,卻被夫君的上級看中,被恩人送給了上級,又險遇捉妖道士的故事,情節十分曲折驚險。
支老夫人聽的驚歎連連,伺候的丫鬟、婆子也聽的津津有味,聽的又是驚訝又是嘆氣的,一個故事說完,也就到了前後院之間的大花園,葉青殊便吩咐在花園的涼亭裡坐一會。
婆子們忙將涼亭收拾了出來,又擺上瓜果小吃等物。
葉青殊扶著老夫人進了涼亭坐下,取了一塊杏蘇糕用帕子託著遞給支老夫人。
“外祖母,這是杏蘇糕,我從書上看的,要先取些麵粉發酵,放入模具中,再將杏仁剝去皮碾壓成粉,加紅糖拌勻,撒在糕面上。再將新鮮蘇葉洗淨,覆於糕面上,再放在鍋上蒸,既香甜好吃,又能發散風寒,您嚐嚐看”。
支老夫人細細看了看,笑道,“先不論味道,光這賣相就是極好的了”。
“恰巧今兒表哥去查賬,那掌櫃孝敬了表哥一套四季花卉的模子,我數了下,整整有一百二十八種花樣子,光是蘭花就有二十四個不同的種類,就和表哥要了來,正好給外祖母做杏蘇糕!”
“還是我們阿醜孝順!”支老夫人笑著誇讚了一句,將杏蘇糕放入口中,這杏蘇糕小巧玲瓏,正好一口吃。
“唔,不錯不錯,阿殊越來越能幹了!”
葉青殊又遞了一塊給支老夫人,自己也吃了兩塊,便吩咐芳草道,“這些你們拿去嚐嚐,便是沒病,春天吃也是極好的”。
芳草端著托盤將杏蘇糕分發下去,丫鬟婆子們喜的連連謝恩,芳草文竹等幾個大丫鬟還好,那些小丫鬟和促使婆子們平時哪裡能吃到這樣精緻的點心?
支老夫人問道,“可給你母親送了?”
“母親和舅母、長姐那都送了,表哥和如意那裡也命人送了,原本還怕第一次做,廚房的人做不好,不想竟是一次就做成了”。
支老夫人笑眯眯點了點她額頭,“你這丫頭就是心善,廚房的人做做糕點那是應該的,你倒替她們邀起賞來了!”
“那外祖母賞不賞?”
“賞!自然要賞!我們阿醜都親口說了,我老太婆當然要給我們阿醜面子!文竹,吩咐下去,廚房做這杏蘇糕的廚娘一人賞五百錢”。
文竹故作不高興撅起嘴,“老夫人偏心,那廚房的廚娘們做了幾個點心,不過就是半個時辰的事,老夫人倒賞了那麼多錢,倒是奴婢鞍前馬後倒水遞茶的,竟是一個錢都沒有!”
支老夫人就笑著指著文竹道,“你們看這小蹄子,倒是不知羞的自己跟我要起賞來,還鞍前馬後!我老太婆要是能騎動馬,就賞你個小蹄子五千錢又何妨?”
眾人便都笑了起來,一時花園中處處皆是歡聲笑語,映的這大好春…光越發的明媚鮮妍起來。
在涼亭裡歇了一會,葉青殊又扶著支老夫人往聽竹苑走,聽竹苑竹林幽幽,安靜的不見一絲人聲,連鳥叫蟲鳴都似乎停止了,與繁花似錦處處笑語的花園判若天地。
一進主屋,濃重的藥味便瀰漫開來,支氏面色慘白扶著玉蘭在房間裡緩緩走著,連唇色都淺淡到近乎與慘白的臉蛋一個顏色。
葉青殊看著她,恍如看到了秋風中搖搖欲萎的白蓮,只等著時節一至便委頓於水,零落成泥。
然而她的雙眼卻不似之前冷淡的近乎麻木,那雙與葉青靈極為相似的眼睛是清亮的,清亮的如同山間的小溪,雖也曾有支流無數,卻最終找到了下山的方向。
葉青殊俯身行禮,扶著支老夫人在玫瑰椅上坐下,垂眸上前扶住支氏另一邊胳膊。
支氏還是不太習慣她的親近,身子僵硬了片刻,又慢慢放鬆,“母親,阿殊”
支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就露出欣慰之色來,“這就對了,好好養著,你好了,靈姐兒和阿醜才能好,你若是死了,指望著姑爺續的弦能對靈姐兒和阿醜好?到時候只怕她們想來看看我老婆子都要受人眼色!”
支氏垂頭不語,葉青殊忽地開口道,“外祖母說的不對,便是母親在,我來看外祖母也須得受人眼色”。
支氏面色猛變,慘白的臉泛起不健康的粉來,乍一看上去竟有種豔光四射的錯覺。
支老夫人嘆了一聲,“你快些養好身子,總不能一直躲在孃家,姑爺這般兩頭跑也是辛苦,外頭那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