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心無旁騖,專注於琴絃之上,悅耳的絲絃之聲自指尖流洩而出,時而高亢,時而悲涼,時而又迷茫。悽美的琴音,深深地感染了冷落,一絲若有若無的悲傷情緒滲入她的心,傷感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令她不由得發出一聲痛苦的嘆息。
琴聲突然戛然而止,紫衣女子緩緩地揚首。
冷落倏地一震,全身宛若遭雷電一擊。
眼前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骨相清秀,面龐淡逸,清潔似蓮,飄然似塵。
無論是這臉兒,還是這妝飾,甚至是這神韻……簡直,簡直是自己!
紫衣女子的眼中亦閃現一絲驚異之色,但這訝異也只一瞬,她站起身,輕柔有致地向冷落行襝衽之禮。
“銀月見過小姐。”
銀月?莫非是四年前在她十五歲生日宴會上獻舞的女子,那個“醉仙閣”的花魁,駱煒森的侍妾?難怪覺得在哪裡見過。當時她和她的距離隔得遠遠的,只能遠觀,匆匆一望後,她又急著趕去看望雲娘,沒有也不可能細看,更沒別說交談了。所以她的影像在自己的記憶中很模糊,只有一絲火豔的印象。
四年前,她雖然神似自己,也只是長相神似而已,旁人還是能夠清楚的分辨出誰是誰來。因為她有一種獨特的神韻——一種技壓群芳的傲然,令人驚豔的亮麗。而自己並沒有。
可是,如今……
太驚訝了!
她給人的味道變了。不僅是其形、其容,連其神也無不和自己相似,身上有太多刻意模仿的痕跡,讓人無法忽視。
冷落輕輕嗯了一聲,實在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兩人頓時陷入尷尬的沉默。過沒多久,兩人同時開口:“那個我……”
一起停住,兩人互看一眼對方。
“你先說……”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口,停頓好一會兒,竟第三次同聲說道:“還是我先吧……”
第三次同時消音,意外的默契。
冷落和銀月禁不住相視噗嗤一笑,讓沉悶的氣氛輕鬆不少。
“銀月姑娘,很抱歉打擾到你。”冷落的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剛才就像是在照著鏡子說話一樣,驚人的一致,令她不由得捧腹,她好久都沒有這麼輕鬆自然地敞開心胸笑了。
“銀月不過是閒來無事,排遣清閒,談不上打擾。”語調柔和如同怡人的微風。
“銀月姑娘彈得太好了,我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琴聲,餘音嫋嫋,猶在耳邊。”開場白從恭維開始切入。
“小姐謬讚了,銀月琴技粗淺,擔不起小姐的稱讚,受之有愧。”
一來一回後,一時間又無話可說,整個花圃中只有她倆,四周靜寂無聲。
冷落率先打破沉默,遲疑的說道:“你……你很像我。”
銀月渾身一顫,用一種極為複雜,又難掩憂傷的眼神凝望著冷落,好半晌才困難地自齒縫中逼出話來,“像小姐的不只我一個。”
“我知道。可是,你最像,一模一樣。”冷落幽微低啞的嗓音若有深意,腔調淡淡然,卻像隱蘊著一點點異樣。
銀月倏地呼吸一緊,喉頭髮出某種細微的怪聲。
“為什麼呢?”冷落進一步逼問。
銀月默然垂下頭,烏亮若黑緞的漂亮秀髮掩去了面上表情,無法得見。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在刻意的模仿著自己,而這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又是一個愛上駱煒森的可憐女人。只有愛情才會有如此大的魔力,令女人盲目,令女人痴傻。
冷落喟然一嘆,走進亭中,停在琴邊,手指隨意撥弄琴絃好一會兒,抬眸看向銀月,“雖然我並不會彈琴,但是也能聽出你琴音中的哀怨,想必是在為情所苦吧。”
銀月突地揚首抬頭直視著冷落,“小姐不用如此擔心!”
“什麼?”冷落疑惑的眨了眨眼,有聽沒有懂,不明白何以會扯上自己。
“小姐不必再這樣的試探我,我自始至終都只是小姐的替身。況且……況且明日我也會像其他姐妹一樣離開紅莊,不會再對小姐產生任何威脅,小姐大可放心!”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挖苦。
冷落聞言差點沒把自己的下巴掉到地上,心忖道:我的語氣就這麼差嗎?竟讓她以為我是在示威,這也太可笑!她費勁心思來模仿我,那我總該有知道的權利吧!要知道我才是正版,她可是盜版。如果是在現代,我還要上法院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