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郎又問了數遍,確定再無娘子肯上臺鬥畫後,才回身與溫榮和韓秋嬏說道,“本以為今日能欣賞到群芳爭豔,不曾想只有魏紫姚黃了。”
那魏紫姚黃是牡丹中的名品,趙二郎說話向來輕佻,溫榮也不欲多做理睬。
韓秋嬏先去抽了籤文,只見韓秋嬏面露得意之色,看來此局是胸有成竹的。
韓秋嬏回書案後,溫榮才上前隨手拿了一支。
竹籤上是一首虛實景皆具的寄情詩,溫榮雖讀懂了其意,卻也不敢大意。此詩之意可意會難言傳,藉此詩作畫,畫中若有實無虛,將顯得堆砌;有虛無實,則顯得空泛。只有化實為虛,虛實相生了,才能真正應此詩中的景……
溫榮默記下了詩句後便將竹籤交還給趙二郎,趙二郎收齊了韓秋嬏與溫榮的竹籤,端正擺放在婢子捧著的紅錦托盤裡,婢子再將籤文捧至三位皇子與宮廷畫師跟前。
李奕拿起了溫榮抽到的竹籤,而韓秋嬏的那支不過是掃了一眼,初看韓秋嬏的詩較直觀,只是一首借物詠志的詩罷了,可縱是如此,亦是需要技巧的,若作畫者只簡單畫出梅花,怕是體現不出‘清氣滿乾坤’的氣節,那便是失敗之作。
榮娘將要畫的詩句……李奕不禁苦笑,若自己抽中,是要為難了。
‘船頭日午坐忘歸,不管風餐露滿衣。橫玉三聲湖起浪,前山應有鵲驚飛。’
李晟見三哥執著竹籤發怔,蹙眉自李奕手裡接過竹籤,又順道拿起錦盤裡的另一隻,恭敬地遞於宮廷畫師。
宮廷畫師看了後頜首說道,“兩首詩文皆不易,還望韓娘子與溫娘子用心而做。”
伺墨婢子將雲紋刻石沙漏翻轉,兩位娘子之間的鬥畫正式開始了。
溫榮看了眼一旁的三十二色顏料,又回憶了一遍詩文,決定只作水墨畫。
溫榮嫻熟地硯墨,化水調濃淡,待一切準備完畢,那應了詩景的丹青已在心中展開。溫榮輕笑,今日穿這身半臂窄袖襦裙倒是對了,畢竟作畫時要比韓秋娘的大衫袖便宜上許多。
溫榮收回心神,凝眉執筆,周身散發著寧靜的氣息,還有令旁人一望便知的認真與沉穩。
手腕輕轉,忘歸、起浪、驚鵲之景,行雲流水般在單宣上舒展開來……
另一處韓秋嬏不似溫榮那般只用水墨作畫,而是毫不猶豫的連點了硃紅、銀紅、品紅等顏色,命伺候婢子調勻了,這才開始慢慢作畫。
轉眼半個時辰過去,溫榮落下最後一筆,韓秋娘依舊斂笑畫著一片片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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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徒言薦嘉客
溫榮將銀毫架回雕梅花冰紋端硯,再細細地端詳了自己所做的應詩畫,由於太過倉促了,故頗多細節還未處理好,但全而覽之,亦算差強人意,詩中有提到驚鵲飛,可自己並未畫出鵲鳥,或許會有人覺得是漏畫了,可照溫榮對詩意的解讀,那驚鵲不過是詩人的想象之景罷了,只不知宮廷畫師對此詩會作何理解。
另一邊韓秋嬏拖延了約莫一刻鐘,才將最後一片花瓣畫出,席上已有人不滿,卻無人開口。
韓秋嬏書案上的單宣,佈滿了顏色深淺各異的豔麗梅花,唯一的對比色是黑褐枯黃的枝椏,倒襯得梅花更加嬌豔。
溫榮不過用餘光輕瞥了一眼,看得不甚明朗,只知那張揚的顏色如韓秋嬏一般,奼紫嫣紅的不甘寒冬裡的孤寂。
趙家二郎見二位女娘都已停筆,遂於席上起身,先走至韓大娘的書案前。
待趙二郎看清了韓秋娘所做的‘墨梅’圖時,啞然失笑,趙二郎是京中具盛名的多情才子,此時亦起了詩興,謔笑說道,“胭脂顏色何相類,花之顏色使人媚。韓大娘所做《墨梅圖》著實令某驚豔,不但沒有了冬日的嚴寒,更令某感受到了濃濃春意,某佩服。”
韓秋娘得意地仰著頭,眉開眼笑的,不忘斜睨溫榮一眼,先前溫榮作畫時她便時不時地轉頭瞧了,瞧見溫榮只用了淡墨而已,很是瞧不起。心想那畫不過與溫榮本人一般,是小家子氣、根本不值得一看的。如此一來,此局自己是贏定了。
趙二郎對韓大娘實為明誇暗諷,席子上有不少諳此道的娘子執扇掩唇暗笑。郎君們雖不會去嬉笑,卻也不屑地搖搖頭。
趙二郎先前所念的那首‘胭脂顏色何相類,花之顏色使人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