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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府,也就是那扶正的王妃傅秋芳,略懂得什麼叫好戲,那回難得點了《翡翠園》裡的一出,從他那婉轉唱腔裡聽出些民間疾苦,眼裡現出淚光,讓他多少有獲知音之感。

那天正戲開場,琪官的杜麗娘甫出,全場驚豔,彩聲不絕,到《遊園》一出唱《皂羅袍》一曲,只“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園。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兩句,便酥倒臺下一片。那琪官登臺後瞥見北靜王坐在正中,對著臺口,便使出渾身解數,將自己化作那杜麗娘,只為北靜王一人獻演,那北靜王微擺頭顱,手叩桌面,心隨腔動,如醉如痴,臺上臺下,兩心相印,知音二字,已難形容。

那《牡丹亭》扮演過半,北靜王妃感覺身體不適,北靜王伉儷情深,遂向忠順王告罪,與王妃一同早退回府。訊息傳到後臺,正改扮柳夢梅的琪官大驚失色。他本想在接下來的《拾畫》、《叫畫》中,另展一種歌喉,另有一番作派,令北靜王觀賞一個活脫脫的風流才子,卻不曾想北靜王並王妃突然離去!鑼鼓聲起,催他上場,那琪官心煩意亂,勉強上臺,張口忘詞,身段潦草,臺下觀者紛紛議論,到最後各出,琪官乾脆再不上場,由戲班別的伶人替代,湊湊合合把全劇收煞,一時臺下譁然,倒好聲起,令忠順王萬分氣惱,遂親自去往後臺,責令琪官跪下,問他為何膽敢如此?是否只願為那北靜王唱戲,人在曹營心在漢?琪官辯稱是吃了半場後世子賜的蜜汁八寶糕後,改妝時忽覺頭眩身重,上臺後嗓音倒倉,因之虎頭蛇尾。那忠順王踢他一腳,他順勢一倒,所幸未傷。忠順王又令去點心房嚴查,又疑那北靜王妃也是吃了蜜汁八寶糕方覺不適的。亂哄哄將客人送完,回房更衣,那傅秋芳勸慰他道:“什麼大事,也值王爺動氣。聽說王爺踢了那蔣玉菡。此風不可開。那蔣玉菡要養得長久,也須賞他一個媳婦才是,你成日裡看他裝神弄鬼,一會兒男一會兒女的,就忘了他本是一成年男子,男大當婚,豈有作一輩子光棍優伶的道理?”忠順王道:“你就隨便挑個丫頭賞他便是。”傅秋芳道:“人家認認真真給咱們唱戲,咱們怎能隨隨便便配他一個女子?我且注意著吧。”

秋老虎過後,天氣驟然轉冷。那日老太妃要吃龜苓膏,恰好襲人出去小解,去請安的豔荷把一口尚未晾好的龜苓膏喂到老太妃嘴裡,當即把老太妃燙得七佛出世,豔荷看大事不好,一溜煙跑了,襲人回來,那老太妃怪罪於他,厲聲道:“立刻攆出去!”傅秋芳聞報趕來,把襲人帶回自己那裡,襲人只默默流淚。傅秋芳因道:“我深知,你移府換主捨去聲名,全為的是報答、保全那賈寶玉。你那寶二爺我雖沒見過,他的故事卻聽得多了。為他犧牲,值得。只是你怕是永難回到他身邊了。這裡的世子,一直想把你收了,想必你是不願意的。我的意思,是把你許給府養的伶人蔣玉菡。這蔣玉菡與一般優伶不同,按心性品質,原與那寶二爺是一路的。你細想想,若願意,這件事,王爺必聽我的,我就安排,把你們的喜事辦了。”襲人想了想,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別的法子可取,就答應了。傅秋芳跟王爺說了,王爺應允。於是傅秋芳就操辦了蔣玉菡、花襲人的婚事,雖然就一個府裡,也動用了花轎執事,吹吹打打,體體面面把新人送入了洞房。

那榮國府裡的人,皆在苦熬。府裡各處的飯食用品供應時好時壞時足時缺,二寶處雖麝月想了許多辦法,仍難保證菜飯質量。忽一日忠順王那邊派來的門禁副管,帶來一個婆子,送來一提盒與榮府昔日供應不相上下的飯菜,因道:“我原在忠順府戲班當副管,與那蔣玉菡極好,現他娶了花襲人,夫妻琴瑟相諧,那花襲人知你們現在生活多不如意,道先應保證你們並麝月的日常食用。蔣玉菡極表贊同,二人就託付給我,放這送飯的進來,從今日起每日供應你們。”麝月嘆道:“襲人姐姐那天走後,背地後多有說他閒話的,這不,他還惦讓著二爺,連我也得了好處,可見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此後二寶處飲食一如以往,襲人又託那婆子不時送來種種上好的日用什物。

那日已入初冬,陣風送過來隱約的爆竹聲。寶釵琢磨,似從大觀園那邊傳過來,正思忖,麝月報道:“珠大奶奶看望咱們來了!”不知何意,且看下回。

第九十二回 霰寶玉晨往五臺山 雪寶釵夜成十獨吟

聽到那遠處爆竹聲之前,二寶正在一處說話。寶釵提起那天到北靜王府看戲作客,道:“你給那新亭題的對聯,上聯倒也罷了,只是那下聯‘覷透’二字,實在不恭,既是秋神冬仙,有那麼對待的嗎?如何去‘覷’“更如何‘覷透’?”寶玉道:“依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