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裡嘰嘰咕咕,可嵩山書院就不一樣了,文人心氣高,見竇家與梁王愚弄天下; 皇上又軟弱心慈,袖子一甩,竹簡一扔,跑到宮門前靜坐抗議了。
嵩山書院是天下文人的神聖之地,這一帶頭,滿長安城的學子都跟著去了,連洛陽及周邊也有學子陸續趕來。
一名十四五歲的書生身著白衣長衫,面貌清秀,氣質不凡,在眾多書生前領頭背誦《孟子。盡心上》。幾千名書生同聲誦讀,聲音朗朗,氣勢震天,傳遍了偌大的皇宮。
“孟子曰:‘尚志。’ 曰:‘何謂尚志?' 曰:‘仁義而已矣。殺一無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義也。居惡在?仁是也;路惡在?義是也。居仁由義,大人之事備矣。”
齊王的兒子墊請教孟子“何為道”,孟子說:“使志行高尚。”王子墊不解:“使志行高尚指的是什麼?”孟子解釋道:“仁和義罷了。殺死一個無罪的人,是不仁;不是自己的東西卻去佔有,是不義。居住的地方在哪裡?仁便是;道路在哪裡?義便是。居於仁而行於義,大人的事便齊備了。”
這段話太子和皇上聽著舒服,很多人都聽著舒服,可太后聽著就撓心了。
剛失去心愛的小兒子。竇太后幾乎失去理智,哭的原本視物模模糊糊的眼睛徹底失去光亮,纏綿病榻恨不得隨著兒子去了。
哼!
殺死一個無罪的人不仁?
這便是指自己要抓那個沈什麼的江湖騙子。
不是自己的東西卻想佔有,是不義?
這便是指自己的武兒奪皇位了。
太后怒火中燒,此刻只想殺人!
“來人,速宣伯陵進宮,殺盡那些滿口假仁假義的無用書生!”
竇憲接到太后命令,一點也不意外,整整衣衫,親自領著兵士去抓人。
自打沈覓失蹤,竇憲脾氣越來越壞,把春園裡有梨渦的美人睡了個遍,稍稍有不滿,便把美人扔進山裡喂狼。一時間,不管是美人、婢子還是侍衛,包括成一在內,無不戰戰兢兢。
見宮門前莘莘學子個個打了雞血的樣子,竇憲冷笑,再一看領頭的書生,竇憲陰測測的臉上難得勾起一抹笑,看的成一渾身冷颼颼的。
“去,抓前面幾排,尤其那個領頭誦讀的,不要放過。”
幾百名兵士衝進人堆,就像餓狼衝進羊群,場面混亂不堪。學子們手無縛雞之力,上百名學子被軍士們扭著胳膊扣上枷鎖。
領頭背誦的學子被扭著胳膊押至竇憲跟前,衣衫已是扯的破破爛爛,清秀的面孔上滿是倔強不屈,竇憲揮揮手,示意押進大牢。
想起沈覓在身下怒視自己的眼神,竇憲嗤笑,自言自語道:“不愧是姐弟,倔起來真像。”
被抓的這名學子正是阿遠。
竇憲記憶甚好,在青州曾見過阿遠兩次,剛才一眼便認了出來。
“成一,去交待一聲,那白臉書生單獨關一間牢房,就關在刑房旁邊,讓他每日多觀摩觀摩。”
“屬下領命。”成一也見過阿遠,自然懂得主子的意思。
阿遠被關進牢裡已有兩天,每日不斷有學子被抓進來,牢房裡已是滿滿當當。也不知為何,自己單獨一間牢房,獄卒雖然兇狠,對自己倒也不曾隨意打罵。
只是旁邊就是刑房,裡面的刑具成百上千,大部分聞所未聞,更談不上見了,光是看著就頭皮發麻。
偏偏每日都有犯人上刑,沾了鹽水的皮鞭算是輕的,鋸腿割肉的時時上演,甚至還有一個被活活煮死。尖厲的慘叫聲充斥在耳邊,阿遠吃不下睡不著,不過短短兩日便瘦的形銷骨立。
竇憲約摸著時候差不多了,便讓人備了幾樣小菜小酒前往大牢。
牢裡一股子腥臭味,竇憲拿帕子捂住口鼻,牢頭聽聞竇憲親自來此,忙從夢裡爬起來迎接,這尊佛脾氣不好是出了名的,太后寵信的很,誰也不敢惹。
牢頭笑的滿臉褶子,親自帶著竇憲向裡走,直至阿遠牢房前。清晨的陽光透過小小的木柵欄照進牢房,瘦小的人縮在牆角,雙手抱膝,頭深深埋進胳膊裡。
沒換牢服,還是那件被撕破的白衫。聽見有聲響,阿遠慢慢抬起頭,雖眼中有驚愕,卻還是起身行了禮。
“學生見過竇大人。”
牢頭親自鋪上塊新草蓆,又將酒菜拿進來擺好,方才躬身退下。
竇憲擺手,示意阿遠坐下。
“我們見過。”竇憲道。
阿遠抬頭看他,不卑不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