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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弘曆更是不明白了。“推出午門候斬”那是唱戲時說的詞兒,就是在前明君昏臣亂的時候,也只是把大臣們帶到午門外的廷仗房裡廷仗,皇上怎麼能這樣處置呢?他思量了一下說:“我馬上就到暢春園去,你到午門外去看著李紱,等著我的話再讓他們開刀。”說完,二人分頭上馬,各奔東西。弘曆在雙閘門外下了馬,直奔澹寧居而去。他來到雍正這裡時,就聽見皇上在裡面說:“是弘曆來了嗎?你進來!”弘曆進來後,只見皇上正在寫大字,彩霞和引娣兩個,一人一頭兒地撫著紙。皇上此時的心情,好像也並不是生氣的樣子。他叩頭請安後卻不站起來,正要說話,雍正倒先開言了:“你來見朕是為李紱他們乞命的吧?”弘曆被皇上一語猜中,索性笑著說道:“父皇明鑑,何嘗不是呢?兒臣已經讓勵廷儀去了午門,等著兒臣這裡的訊息。”雍正說:“秦狗兒,你到午門去一趟。就說寶親主的話,讓勵廷儀還回去辦他自己的差使。”雍正一邊寫字,一邊吩咐著,又對弘曆說,“你既然來了,就在這裡等訊息吧。”弘曆連連叩頭說:“請阿瑪給兒臣一個實底兒,不然,我就是身在這裡侍候著,心裡也安定不下來。”雍正卻哈哈大笑起來:“今天殺的是陸生楠和黃振國,因為他們確實罪不可恕。至於李紱和謝濟世他們倆雖也有罪,但朕還沒有糊塗到那份上,知道他們是罪不當殺的。朕只是要他們陪陪法場,收一下他們的黨援之心。弘曆呀,你也是幾經死難的人,要知道,光是讀書是辦不成大事的,學問得從歷練中來,讓李紱和謝濟世見一見血,比他們只讀《四書》要有用得多!”弘曆的一顆心此時才總算放了下來,不管怎樣,李紱和謝濟世二人的命是保住了。他上前一步說:“李紱這個人,有些矯揉做作,兒臣說過他幾次了。比如,別人給他送了禮,他是一定不會收的。可是,送禮的人一走,他卻又覺得後悔,這就是心地不純,也太愛名。好在,他還有些剋制的功夫。兒臣常常想,聖人造出道理來,就是讓天下人去用的。清廉總比貪賄強,愛名也比圖利好,能剋制就總比不剋制好一些。他為官清廉,就憑這一條,殺了他就害大於利。”“嗯,你這話說得還算懂得些道理。起來吧。”弘曆起身來到皇上身邊。見皇上竟然在寫著孫嘉淦的“言三事”,不禁大吃一驚。他脫口就說:“皇上,您要把這奏摺當成條幅來張掛嗎?”“不。朕只是把它抄出來,聊以自戒而已。唐太宗時名臣魏徵,就敢直言勸諫皇帝。孫嘉淦也是本朝的魏徵,就是把它掛起來,又有何不可?今早,朕已發了旨意,孫嘉淦晉升為文華殿大學士,一下子就給他加了兩級!”他邊寫邊說,“孫嘉淦和李紱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他心中只有君而沒有他自己;而李紱則是一心一意地要給自己樹名,這就是他們二人的區分!那天朕大動肝火,並不是因為孫嘉淦說了'親骨肉'的話,而是因為他敢言別人之不敢!朕當時發怒,是看到了他的'停納捐',覺得他也是為讀書人說話。後來朕仔細看看,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再說,他的奏摺也沒有同任何人商量。他無愧是天馬行空,獨往獨來的大丈夫!他一片忠正之心,直透紙背。哪怕他的措詞再激烈,朕也能受得了,也照樣升他的官!不能這樣做,沒有這樣的度量,就不算是個好皇帝。”他回過頭來看著弘曆說,“你也要學這樣的度量,懂嗎?因為從今日起,你就要以太子的身份來辦事了。要學習孫嘉淦為臣之心,也要學習朕的為君之道!”弘曆萬萬沒有想到雍正竟然當面以太子相許,心裡突然狂跳不止。他連忙雙膝跪倒,叩頭說道:“皇阿瑪春秋正盛,您這話,兒臣萬萬不敢當!從兒臣自身說,阿瑪也不應當說出這話來。先帝立嫡太早,以致兄弟相爭,至今餘波難熄,史鑑可畏呀!”雍正眼下的神情,似乎是十分倦怠,但也十分平靜。他長嘆一聲說:“你不知道,昨天夜裡這裡是通宵的熱鬧啊!弘晝、方苞、張廷玉和鄂爾泰剛剛才出去。此刻,朱軾和圖裡琛他們,正在抄撿弘時的那個賊窩子哪!”弘曆嚇了一跳:“啊?”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更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從雍正嘴裡說出來的。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結結巴巴地問:“三哥他……”就在這時,高無庸一挑簾子走了進來,弘曆瞧他的眼圈都發紅了,顯然也是一夜沒睡。他跪下剛要說話,雍正就問:“黃振國和陸生楠都處置掉了?在哪裡殺的?”“回萬歲,他們已經殺掉了。奴才遵旨在午門外問了話,又帶他們去菜市口動的刑。黃振國說'辜負國恩,罪有應得';陸生楠說,'想不到一篇文章竟送了自己的性命'。”“李紱和謝濟世呢?”“回皇上,李紱是奴才親自問的話。奴才問他,'你知道了田文鏡的好處嗎'?”高無庸看著雍正的臉色在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