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滋味。
席散了,僕役們打著燈籠送客出府。
一行人走在幽暗的迴廊裡,黃昭瑞和谷元年走在最前方,兩位夫人走在後面,在他們身後則是珍棋和管朗,而始影和柔雁殿後。
一走出迴廊,眾人在大門口前道別,心裡已經對姐姐有了疙瘩的柔雁徑自繞到前方去,挽住母親的手,有意疏離姐姐。
始影完全沒有察覺到柔雁的異樣,朦朧的月夜和昏紅的燭焰令她恍神,眼裡一片若有所思的悵惘。
她默默望著管朗高碩挺拔的背影,心中迷迷糊糊地想著,什麼時候還能再見面?
就在黃昭瑞攙著夫人坐上馬車之際,管朗趁眾人沒有留意時,悄悄靠近始影,牽住她的右手用力握了握,隨即放開,和珍棋一同坐上了馬車。
被突來的意外攪得心跳如鼓、指尖微微發顫的始影,詫然地看著馬車漸漸駛離她的視線。
在這昏黑的月夜裡,那輕輕的一握手,是管朗對她無言的允諾。
她想起管朗曾經問過她的話——
“姑娘,倘若你我兩家結親,你是否願意——”
願意什麼?她現在明白了。
捧著被他握過的手,谷始影羞怯地咬著唇,一抹緋紅悄悄暈上了臉頰。
春蕊推門進來,把熱水放上盆架,轉身就看見管朗掀開床帳坐起身了。
“少爺,你今天居然這麼早起?真是稀罕!”春蕊古怪地盯著他,一邊過來收拾床褥。
“老爺夫人呢?”他伸個懶腰,走到盆架前漱洗。
“正在用早膳。今天是什麼日子呀,一向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二少爺居然這麼早起床,而平時早就出門當差的大少爺,現在還在陪著老爺夫人用早膳,可真是奇怪呢!”春蕊好笑地說。
“大少爺還沒出門?”他疑惑地側過臉問。
“還沒有。”
難道……管朗火速穿好衣服,快步前去父母房裡。
還未進屋,就聽見父親暢快滿意的笑聲。
“爹也是覺得谷大小姐的確比谷二小姐更適合你!”
“是啊,娘也是這麼想的,珍兒這溫文儒雅的脾氣制不了那位伶俐的二姑娘,還是琴棋書畫都專精的谷大姑娘比較適合你。”
“那麼,爹,就這樣決定了。”
黃管朗聽了,當下整個心墜入谷底。
“爹、娘!”他慢慢走近,眼睛盯住珍棋,極力保持冷靜。
“管兒,你來得正好,快坐到娘身邊來。”黃夫人笑眯了雙眼,回頭吩咐侍女再備一份碗筷。
“你起得還真早,坐不來,正好一起商量你們兄弟倆的婚事。”黃昭瑞難得好心情,對平日看不順眼的兒子也和顏悅色得多了。
“這是商量嗎?你們不是沒跟我打過商量就已經決定了?”管朗完全不加修飾的話惹來父親惱怒的一瞪。
“怎麼回事?你這又是怎麼了?”黃昭瑞霍然變了臉色。“每天不氣個我幾回你就活不了了是嗎?”
黃管朗無懼父親的怒容,一派懶散地坐下。
“你們不是都決定好了,要讓大哥娶谷家大小姐嗎?”他雙手交抱在胸前,閒散的姿態有著沉重的寒意。
“是我自己跟爹孃提的。”珍棋清了清喉嚨。
“大哥動作可真快。”他淡淡一笑。
珍棋的眼神有些閃爍。“你對我說過,妻子是要綁在一起一輩子的人,當然要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為妻呀!”
“所以,大哥很喜歡谷始影?”第一次看見優柔寡斷的大哥臉上煥發著光彩,那認真堅定的眼神讓他有烏雲罩頂的預兆。
“那樣恬靜溫婉的女子,哪一個男人不喜歡呢?”珍棋輕鬆笑道。
“論脾氣、性情,你大哥和谷大小姐再合適不過了。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黃昭瑞蹙眉不悅地瞪著管朗。
“有,我是有意見,因為我也看上了谷始影。”管朗淡淡挑眉,心不在焉地把玩修長的手指。
“什麼?!”黃昭瑞和夫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你們兩兄弟都看上同一個女人?這、這怎麼行!”
“很不幸,我和大哥都看上了谷始影。”管朗頗覺荒謬地深深一嘆。“所以,我們兩個人的婚配物件究竟是誰,還是重新商量為好。”
珍棋僵住。
“管朗,你身邊不缺女人,你要的女人也沒有得不到手的,你為什麼要跟我搶?”無奈和困惑的神情交雜在珍棋斯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