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垂髮以便能夠將那圖案的全貌盡數看清,可只一眼,她的身體就徹底僵住,再不能動彈一分。
那是一個碩大到近乎縱貫柳初陽整個背部的猙獰傷痕,瘢痕錯落,看去隱隱像是個雷霆之形,蜿蜒而下,張牙舞爪,帶出的卻是令人難以承受的過往。
明珏眸光閃爍了兩下,眼眶突然莫名有些發紅。以往在朔天、在化骨洞,她都只見過柳初陽精緻完美到令人髮指的胸膛,全然不知在那完美之後,隱藏的居然是這般可怖的事實。
良久,她艱難地別開視線,不去看這讓自己的心驀然發軟的傷痕,轉而伸手探上了那系在柳初陽墨髮之間的綢緞。
那是拴住黑鐵面具的綢緞。
只要她輕輕一拉,便可得觀他的真正容貌,這樣一來,她就能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他了……
明珏嚥了咽口水,素手已是扯住了那綢緞一角,她眼神發直,看著依舊昏迷著的柳初陽,眸光閃動兩下,“我只是想知道一切的真相……”
末了,二指用力,那綢緞已是徹底被她扯開。
黑鐵面具應勢而落,在那瑩碧的藥泉中盪開了圈圈波紋,沉落泉底。
明珏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了,訥訥地,看著這一直按著她心中所想發展下去的情節,一時間,竟詭異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垂下頭,狀似仍在糾結,這一剎,一隻大手毫無徵兆地後伸了過來,柳初陽根本回首便已是準確無誤地一把將她也拉入了藥泉當中。
明珏依舊處於方才的天旋地轉中,大腦一片空白,頭頂是低低的笑聲,那一如往昔熟悉至極的嗓音突然讓她心裡沒由來地歡喜起來。
抬手捂住她的雙眼,柳初陽道:“小野貓,你可知道那些曾經見過我真正樣貌的人如今都如何了?”
明珏被他遮住視線,伸手去拉卻不得,只得乾笑兩聲道:“呵呵,如何了?”
“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明珏縮了縮脖子,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卻聽他繼續道:“不過,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多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天大地大保命最大!
柳初陽邪邪一笑,倏地放下了手:“嫁給我!”
她心頭一顫,似有難以形容的暖流流溢位來。
修長的大手像之前不知多少次一般熟稔地攫住她尖削的下巴,溫柔抬起。
四目相對,明珏徹底暈厥了。
“怎麼?樂傻了?”
柳初陽毫無遮掩的俊臉之上,笑意豔豔,極盡溫柔繾綣,以往深邃而戲謔的眸子,此刻早已被柔情佔滿,猶如一汪春水,只有把人溺死的力量。
明珏看著眼前這再不加掩的臉龐,只覺天翻地覆,所有的心絃都在這一刻全部斷裂,驚到無以復加,眸光閃爍,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就這麼平平靜靜地看著他。
柳初陽輕聲笑了出來,手下的柔軟總有股莫名的力量,讓他流連忘返食髓知味,再無法自拔。
明珏絲毫沒有去阻攔他的手,就那般維持著呆滯的模樣定定地看著他那張臉。
刀削斧刻的五官,飛入鬢角的濃眉,全部都以一種鬼斧神工的態勢架構一起,打造出這一副足以讓天地黯然失色的面容。可真正讓她驚呆的是,這張讓她覺得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除卻那閃爍著萬千柔情的眼,其他的一切,都像極了一個人。
那個人絕不是楚旭,而是……
“師傅……”明珏怔怔地呢喃出聲,聲音低若蚊蠅。
柳初陽正興高采烈著,那浸水凸顯出來的少女溫軟在他眼前一晃,整顆心都差點沉淪。
可這一切的美好,卻盡數湮滅在這一聲低低的吟語當中。
一改先前的溫柔,他猛地緊緊攥住她稚嫩的手腕,失控的力道一如往昔,像是一隻發怒的雄獅,冷冷地看著她,“你再說一遍!”
明珏皺起眉,卻第一次沒有反抗,再凝視柳初陽一番,這分明就是青年版的師傅!
“你爹是誰?”她放柔了聲音問道。
柳初陽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推開她,冷笑起來:“你果然是他的徒弟!”
明珏心頭一顫,隱隱有些痛楚傳遞出來,看著他問道:“所以,這才是你一直纏著我的原因?”
“沒錯!”
柳初陽別開臉,不去看她受傷的表情,從藥泉中站起身來,拿出一套新衣便是穿戴起來。
“喂,你的傷還是多泡一會兒才好!”明珏騰得站立起來,泉水嘩嘩作響,急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