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竹畫得無比認真,渾然沒有發現自己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錢逸群也是頗為好奇,這天然妹剛剛才學會法術,難道現在就已經能夠改良了麼?
一時間,花廳裡寂寥無聲,堪比書齋靜室。
方清竹廢棄了幾張符紙,又取了宣紙,在上面摹繪半晌。
“喂,在看什麼?”
狐狸回到王家,見一切已經變了樣,只是偷聽片刻,就知道錢逸群已經鬧出了老大動靜,徑直帶著大角鹿前往花廳。有耳目聰明之人得知這鹿是厚妖道的坐騎,哪裡敢有什麼非分之想,紛紛讓路。
錢逸群回頭見了狐狸,作勢噓聲,壓低聲音道:“在看方清竹改良鴻雁符。”
“嚇!人家高人所創的靈符,豈是說改良就能改良的?”狐狸不屑一顧道。
它這邊話音未落,只聽方清竹那邊傳來一聲清脆而興奮的叫聲:“飛!”
一隻紙鶴像是活了一般,從視窗撲稜著翅膀,飛速竄上青天。
狐狸木然良久,道:“好像飛得快了。”
“快了四倍……”錢逸群也不免呆滯。
以他的心算之能,當然能夠看出,這隻紙鶴的速度達到了驚人地每小時八十公里!
這還沒有算順風的助力!
“這下好了,肯定能飛到揚州了。”方清竹取出繡帕,輕輕拭去額頭上的汗珠,臉瞬間紅了。
她實在不習慣所有人都看著她。
包括狐狸。
狐狸看得兩眼都直了,唆使錢逸群速去學來。
錢逸群也不客氣,上前詢問這改良之法的秘訣。
方清竹將其中絲絲點點,以及自己的思維方向,都告訴了錢逸群,結果卻讓錢逸群十分蛋疼。
“她這改良之法,純粹是靈蘊的jīng微控制,我做不到。”錢逸群無奈道。
如果要比較兩人靈蘊的差距,假設錢逸群體內奔騰的是一條長江,那麼方清竹體內只是一瓶醬油。然而要想將醬油jīng確地下到鍋裡,顯然比長江更有優勢。
這正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當年發明鴻雁傳書的那位高人,想必靈蘊也是充沛如江河,故而此符的效果很容易被人改進。
狐狸聽了,心頭閃過一道靈光,咬住錢逸群的道袍下緣,拖到一旁耳語一番。錢逸群聽得頗有道理,連連點頭,臉上還時不時浮現出耐人尋味的笑意。
“方道友呀。來來,咱們這邊說話。”錢逸群十分可疑地堆起笑容,招呼方清竹跟他到花廳外的小花園裡,像是有什麼密謀。
柳定定很不放心,慫恿阿牛追上去聽聽,卻被阿牛攔住了。
方清竹忐忑不安地跟著錢逸群出了花廳,在小院裡走了兩步,終於忍不住道:“道長有什麼吩咐麼?”
“唉。咱們都是道門同修,哪有什麼吩咐?”錢逸群糾正方清竹道,見她放鬆了些,方才道:“方師兄,你煉過丹麼?”
“丹?”方清竹搖了搖頭,“雖然以前師父常帶我一起煉丹,但一次成功的都沒有。偶爾能煉出一些靈藥,那已經可以賣個大價錢了。”
“你們用的是什麼丹經?”錢逸群問道。
方清竹隨口報了幾本出來,都是元始天尊、靈寶天尊之類名頭極大的聖真所傳,但實際效果看來完全對不起那個招牌。
錢逸群取出《金丹玉壺》。遞給方清竹,道:“你看看。”
方清竹雙手接過這丹經。只看了兩眼便被吸引住了,再難挪開目光一寸。錢逸群知道這書的來歷非凡,當然不會破壞方清竹的緣法,靜定觀心,等在一旁。
直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方清竹將這書的序言總說反覆看了三遍,方才回過神來。將書遞還錢逸群,口稱“失禮”。
“你覺得這丹經如何?”錢逸群問道。
“該是真的。”方清竹還從未有過如此自信過。
她一直都被人視作百無一用,說得更粗糙些。那就是除了被個老頭子採yīn補陽,便沒有其他用處。然而他們都忽視了一個道理,既然被視作修行採補的上佳鼎爐,豈是個只有姿sè的平庸之人麼?
若是那樣,也就沒有絲毫珍貴難得可言了!
方清竹在細微靈蘊的控制上,足以讓狐狸側目。在煉丹製藥的經驗上,也絲毫不比老工匠差。更難得她是靈蘊覺醒之人,又能微控,又有耐心和恆心,這都是她超出常人之處。只是在這麼一個玄術整體被鄙視,後勤尤其被蔑視的環境下,她沒被人矚目罷了。
錢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