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塵力有不逮,根本無從顧及身後鐵箭,心中只有做個取捨。他暗道:這鳳鳥只是火燎厲害,我內有地藏明火,大約一時也燒不死,反倒是那些鐵箭讓人心煩。
聖人也終究是血肉之軀,被這麼多鐵箭shè中,一樣是有死無生的事。苦塵計較停當,雙手一分,口中高喝一聲:“哞嘛哈!”
光盾瞬間薄了許多,分去了大部分保護後背,只聽得一陣叮噹作響,鐵箭紛紛落地,沒有傷到苦塵分毫。
只是這瞬間的功夫,白鳳尖銳的火喙已經啄向苦塵胸口。
苦塵身上爆出一層紅焰,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朝後飛去,重重落在地上。
錢逸群看出他的虛弱,滿心期待白鳳追上前一口叼死這禿驢,卻見白鳳在空中猛地一扇翅膀,化作一團明光。旋即轟然炸開,空中只有點點光塵證明它來過此間。
苦塵見去了大地,口中暴出真言,又站了起來。
四周侍衛紛紛後退,生怕遭了這妖僧的邪術。
苦塵緩過一口氣,心中暗道:今rì真不知撞了什麼邪祟,這些人竟然一言不發就動手殺人。原道女真人也知好歹,看來卻是我想當然了!且不管那麼多,今rì先走為妙。
他正要離去,卻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心頭怒起,無明大熾。
那身影,正是厚道人錢逸群。
錢逸群見這火鳳消散,卻不肯放過這件寶貝。他從殿後出來,自然站在了這些巫師、薩滿、喇嘛身後。那些人雖然見了道士頗為驚異,不過金國朝廷中本就有漢人,多一個漢jiān道士又算得了什麼?
錢逸群挨個摸了過去,總算找到了一個年輕薩滿。那薩滿手中捧著一尊白玉鳳鳥雕像,栩栩如生,纖毫畢現。那玉雕上仍舊帶著濃郁的火炁,作為雙眼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這薩滿顯然也沒想到自己分到的這件寶貝竟然有如斯威力,又見白鳳消失,此刻捧著鳳鳥不知所措。
“你剛才怎麼弄的?”錢逸群上前問道。
“摸摸。”那薩滿漢語不好,吐出兩個字。
“給我看看。”錢逸群一把抓過鳳鳥玉雕,拿在手中,只覺得溫熱,並沒有特別感應。
那薩滿猝不及防被錢逸群搶了寶貝,心中大為不滿,正要動手搶回來,突然耳畔炸開一個響雷:
“賊道!納命來!”
苦塵見了錢逸群,心中怒火難抑,又見他奪了人家手中的寶貝,卻以為那本來就是錢逸**給個小薩滿來暗算自己的,不由更為憤怒。
錢逸群連忙將玉雕收入金鱗簍中,心中暗道:我一條手臂還麻木沒有知覺,此刻跟他硬拼只有死路一條,不如先走一步。
他正要鬼步離去,突然空中傳來一聲清朗高歌,唱道:
“劍指望月皓空明,
氣貫天宇御風行。
我輩既出肩rì月,
敢教神魔避紫青。”(注1)
一個身穿藏青道袍,白麵長鬚的中年道人腳踏劍光,飛臨禁城。他誦完報名詩,居高臨下,俯瞰下面眾生。旁的不說,光是這一手御劍飛行,就已經足以讓眾人心驚膽戰,奉為神人了。
“貧道號青鋒,本是山人散修,今rì本著公義之心,且來助厚道人一臂之力!”青鋒抬高了聲音,“凡敢倒行逆施者,貧道不忍心殺你,貧道手中這奔雷劍可忍心得很!”
布木布泰坐在大殿裡,聽著外面聲若洪鐘,又聽了左右答應的描述,低聲對哲哲道:“姑姑,你看,這厚道人果然是得道多助。就連神仙都來幫他。”
哲哲連連點頭,手中佛珠轉動,嘴裡默誦阿彌陀佛聖號。
錢逸群當即一躍而起,鬼步配上了御風,直接跳到了大殿頂上,只低了青鋒一線,單手豎掌:“道友,貧道厚道人,多謝道友相助。這邪僧便看道友手段了。”
青鋒盯著苦塵,冷聲喝道:“這大和尚可威風的緊啊,莫非是你家佛祖讓你如此嘚瑟的麼!”
苦塵剛想用佛門獅子吼解釋兩句,突然暗道:我難道傻了麼?這道人肯定用了什麼邪術騙得金國貴人信奉。眼下這新來的雖然修為不過一魂,看起來手段卻是不弱,擺明了是厚道人請來助拳的。我即便說破了天,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想通了這一層,苦塵只覺得自己今rì真是落入一個無底深坑。
青鋒見和尚不說話,手中捏訣,身後長劍微微一顫,哐噹一聲飛出劍鞘。在空中抹出一個扇形,道道劍光凝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