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徑不同,步伐卻是一致。
“哎呀!”錢逸群撫掌嘆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是這樣!”
“哦?願請教。”青鋒讀了兩遍,躬身道,“這聯句我從小就讀,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寂寞豈非心塵?清虛哪裡有道?”錢逸群負手而立,指指點點。
青鋒暗暗品讀,讚道:“果然有些道理。若是靈臺清淨無塵,自然怡然自樂,處處融洽,何來寂寞。不過這清虛無道之說,還請道長詳解。”
“清虛者,道也。人若能守住這二字,便在道中矣,哪裡來的道?”錢逸群道。
青鋒道人眉頭微蹙:“大道至廣。包容一切,即便身在火宅,一樣是在道中。以此來說入清虛者無道,恐怕不妥。”
錢逸群乍一聽之下,覺得青鋒說得有理。乾笑道:“我也是胡亂說說。不可當真。”
青鋒道了一聲“謙遜”,二人又要往裡走。
錢逸群腳剛離地,突然頭腦中彷彿被錘擊一般,渾身清涼勁爽。只聽得內中經文、鐘聲,無不殊勝。卻是道情大發,心有明悟。
“張道長。”錢逸群又立住了。
“道長請說。”青鋒道人也只得站住。
“你得一了麼?”
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
一者,道也。
凡有人說自己得了“一”,那便絕非得“一”。
因為此人已經有了“一”這概念,又有了“得”這一概念。如此這便是二了。
錢逸群已經隨口禪道出了“清虛者,道也”的大前提,而“道者,一也”。若是人在清虛,且又知“道”,那便是“二”,雖然大道無所不包,但心中有二。絕非清虛之境。
適才青鋒道人的答辯,將“在清虛”與“在道中”等同起來。實際上,“在清虛”卻是“得真道”這個意思。人固然時時都在道中,不可能超出道而存在。卻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真道,用心若鏡。
“你得一了麼?”
錢逸群的問題雖然簡單。卻讓青鋒如同被重錘猛擊一般。他空寂良久,方才小心翼翼道:“道人若是得了一,便只知道‘一’,斷然不知道‘得’了。”
錢逸群咧嘴一笑,頓時渾身舒爽,一股浩然之氣由下而上,直衝膻中,盤旋成雲,良久不散。他踏出一步,神清氣爽。再踏一步,骨散寒瓊。第三步踏出,卻是身輕無物,飄然若升。
“人言知道實不知啊!”錢逸群喟然而嘆,旋即又彷彿在哪裡聽說過這句話。他腦中漸漸勾勒出一座山坳小廟,其中有師徒三人,皆是靜坐入定。中間那白髮老道,驀然間身放光明,身上汙濁道袍,化作莊嚴法衣。
錢逸群心頭一顫:其實師尊何嘗禁語?這無言之教中另有別傳,只是我迷障深厚,身在寶山而不自知罷!
非毒,歸位!
彷彿天神呼號,錢逸群頓時浸入紫府之中。一顆圓坨坨光燦燦的珠子在虛空結就,正是七魄之中的第六個,安安靜靜懸浮其中。
黑sè的清心鐘上發出卡啦之聲,不絕於耳。
錢逸群循聲探去,只見兌卦上顯露出無數裂紋,宛如龜背,流淌出陣陣金銳之氣,只差最後剝落。
這邊是頓悟。
由漸悟而來的頓悟。
青鋒道人只是略有所得,心中已經欣喜非常。他回過神來,卻見厚道人轉眼之間已經氣息大變,隱隱中有超凡脫俗之氣,再細細一觀,竟然頃刻之間凝成了第六魄,不由驚喜交加。
驚的是,居然真有人是天生神仙種子,修行到了他手中竟然如此得心應手,進展非常。
喜的是,第六魄可不同於前面五魄,是最為難煉就的。因為到了這一破,之前積累的量變轉成了質變,三毒幾乎絕跡,身中濁鬼也近乎敗亡。此時凝成第六魄,許多修士都會因此得到自己的神通。
神通!
非學非煉非傳,無根無緣無耗。
只是一念所感,莫不應從隨心。
古今修道人多如牛毛,九成九的人都是衝著這兩字而來。
古今得道人鳳毛麟角,九成九的人也是止步於此。
青鋒正要與他說神通之事,只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錢逸群也放眼看去,一箇中年道長從容而來,手持一杆拂塵,往臂彎裡輕輕一敲,豎起手掌:“福生無量天尊,道友慈悲。”
“天尊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