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之後又過了半個月,那空明和尚又來鄭家拜訪鄭芝龍,恰好鄭芝龍在會客,聽說空明和尚來了,他想了想,便對來通稟的僕役道:“且引著空明大叔到東邊小客堂裡略等一等,讓阿彩陪陪大師,就說我一會兒便到。”
那僕役聽了,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鄭芝龍送走了客人,邊往東邊的小客堂裡去了,還沒進門,卻聽到裡面穿出鄭彩的笑聲。
“這和尚,無論和什麼人都能談笑風生,卻也是著實個人才。”鄭芝龍這樣想著,一面便有僕役掀開門簾道:“老爺來了。”
鄭芝龍呵呵的笑著走進去,卻見空明和尚和鄭彩都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了,於是笑道:“大師光臨,鄭某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那和尚也滿臉堆笑的回答道:“豈敢豈敢。”
鄭芝龍在主位上坐定,空明和尚也在椅子上坐好了。鄭芝龍因問道:“大師此來,可是上次鄭某和大師提到的那件事情有了眉目?”
“阿彌陀佛。”空明和尚先是雙手合十唸了一句佛號,然後回答道,“貧僧這些日子為此奔走,卻也稍微有了一點眉目。只是……”
“只是怎樣?”鄭芝龍明知道這和尚是在吊他胃口,只是事關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卻也不得不配合一下。
“施主可知道上次施主來開元寺的時候,令郎在寺院中遇到了什麼人?”空明和尚卻問了這一句。
鄭森回來後並沒有對鄭芝龍提起他遇到了洪承畯和陳洪綬的事情,所以鄭芝龍並不清楚此事。如今聽到空明和尚問起,鄭芝龍只得搖搖頭回答說:“小兒上次回來,並沒有和鄭某說到這些。”
“小公子在開元寺中遇到了延綏巡撫洪承疇的弟弟洪承畯以及蕺山先生的弟子陳洪綬……”空明和尚便將從洪承畯他們那裡聽來的有關鄭森的事情和鄭芝龍慢慢說了一遍,聽到鄭森為鄭芝龍辯解,編出所謂的“無慈悲之心不可為將”也忍不住露出微笑道:“這孩子,只會胡說。”
“施主過謙了,洪先生和陳先生對小公子那都是讚不絕口。都說小公子將來長大了,必定是國家棟梁。這也是施主平日好善積德。貧僧聽他們如此稱道小公子,就順便將施主想要為小公子找個好老師的打算和兩位先生談了談。洪先生聽了,到是給貧僧出了這麼個主意。”
“大師請講,芝龍洗耳恭聽。”鄭芝龍道。
“洪先生說,以小公子的才德和聰慧,怕是一般的附學生員斷斷是教不了小公子的。而施主家裡的族學也是新建,自家並沒有名師,又有武將的身份,怕是有意功名的讀書人也不願意到施主家的族學裡來教書。”說到這裡,空明和尚略停了一下,看了看鄭芝龍的臉色。
鄭芝龍的臉上有點黯然,他知道,空明和尚並沒有說假話,如今武將地位卑微,莫說是朝廷中的文官,便是一般的秀才之類的,也多半看不起他這個從三品的遊擊將軍,任何一個有些進取心,還想要當官的讀書人,是絕對不會到一個從三品的武將家裡去當蒙師的,這會被人笑死的。
見到鄭芝龍的表現,空明和尚便繼續說道:“洪先生說了,他和鄭施主也是同鄉,加上又欣賞小公子的才德,所以想不如就讓小公子到洪家的族學中去開蒙。洪家族學原本有他的族叔洪老先生主持,這位洪老先生諱啟胤,乃是萬曆乙酉科的舉人,如今在雲南作按察使。當初洪亨九便是他教匯出來的。如今他雖然不在族學中,但是族學裡風氣頗好,而且族學裡請的那位王先生,卻也是癝生出身,只是後來無意於功名,又和洪亨九先生乃是至交好友,卻才在洪氏族學中授館。洪先生說,施主若是願意,可以讓小公子去洪氏族學,和洪家後輩們一起讀書。洪先生還有他交遊的那些朋友,也不時地可以去指導一下小公子的學業。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鄭芝龍皺起了眉頭,洪家族學的水平當然不成問題,至少比起鄭芝龍的那個剛剛辦起來的族學是要強多了。只是讓鄭森到洪家的族學裡去讀書,似乎、似乎很沒面子。
“鄭施主,有句話貧僧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空明和尚又道。
“大師但說無妨。”鄭芝龍趕忙回答道。
“鄭施主如此關心為小公子選老師的事情,怕是想要讓他將來走科考功名之路吧。”空明和尚微笑著問道。
鄭芝龍點了點頭,如今鄭家不缺錢財,但是卻沒有地位。如果能出一個文官,那就截然不同,至少,自己的這份家產也就能保得安穩了。
“阿彌陀佛。”空明和尚又唸了一聲佛號道,“若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