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當年也當過京官,倒是見過永王。當下他笑笑道:“老夫當年見過永王,不過那還早,永王還是個小孩子。不知道馬瑤草可見過永王殿下。”
馬士英道:“見是見過一面,不過也不熟悉,不如還是再找上兩位更熟悉的官員一起去。不知道如今京師中還有哪些大臣健在?”
鄭森抱拳道:“馬公,京師中的文臣,還在的不少,不過大多都被李自成拷掠過,都受了傷,大多都起不了床。如今能走的也有一些,比如說李閣部(吏部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李建泰)和蔣閣部(前戶部尚書,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蔣德璟)都還不錯。”
“闖賊就沒有拷掠他們?”錢謙益問道。
“老師,學生聽說李閣部是因為當初自己出錢組織過義軍抵抗闖賊,雖然打得不怎麼樣,但是這件事情,闖賊卻是清楚的。闖賊又事先攻克了他的家鄉,在他家裡搶了一把。所以李閣部說自己的錢都花光了,身邊沒錢了,闖賊倒是都信了,對他的拷掠也就放鬆了很多。至於蔣閣部,城破之前,蔣閣部就已經引罪去職了,而且住到了外城,正準備離京還鄉。若是李自成來得再晚兩日,蔣閣部多半就不在京師了。城破之時,闖賊並不知道蔣閣部還在京中,所以一開始根本就沒去搜捕他,後來聽說是打聽出來了,再去抓蔣閣部,卻找不到蔣閣部的人了。其實蔣閣部不過是裝成平民而已。(在原本的歷史上,蔣德璟就是原本失陷在北京城中,但李自成並不知道他還在城中,於是被他找了個機會,裝成平民,逃出了北京。在這個時空裡,也許因為其他的一些變故,蔣德璟倒是一直都在京城裡。)”鄭森便回答道,“若是監國殿下和老師還有馬總督來晚一點,小子便要去請蔣閣部和李閣部來認一認了。”
“你的這個考慮也有一些道理。不過大木,你覺得這位永王是真的還是假的呢?”錢謙益目光閃爍的道。
鄭森知道,錢謙益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入閣拜相。在歷史上,錢謙益的那些笑話和罵名,包括水太涼,頭皮癢的投降滿清,也都和這個追求相關。甚至包括投降滿清後,又和鄭成功來往,暗中搞反清復明,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只怕也並不是因為當了漢奸感到羞愧,想要贖罪什麼的,而是因為他以堂堂東林領袖的身份帶頭投降,而滿清居然不肯給他一個宰相的官銜。其實,鄭森的這位老師,說的明白些就是個迷宰相已經迷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的官迷而已。鄭森也知道,一開始他是非常的反對福王監國的,但是一旦發現福王監國乃至成為天子的勢頭已經不可阻擋了,他就立刻改變了態度。在原來的歷史上,弘光皇帝上臺後,東林黨人和阮大鋮內鬥得一塌糊塗,但是作為東林領袖的錢謙益,卻為了能當上大官,在家中設宴款待馬士英和阮大鋮,甚至還讓自己的小妾柳如是出來敬酒。以至於被黃宗羲罵成是“醜態百出”。而在這個時空裡,他也是一受到召喚,便不再顧及當年自己是如何鄙視福王的了,也不管北方戰亂未定,立刻就從江南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他這樣做,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一個入閣的機會。他在冊立天子的事情上已經敗了一次了,這一次,突然冒出來的永王顯然又是一個變數,他這一次可絕對不能再走錯了位置。所以雖然前面鄭森講過,自己並不能分辨真假,但他還是問了一句。
聽到錢謙益的話,馬士英的眼睛也一下子睜開了。
“此事正要和老師商量。”鄭森回答道,“我們給老師和馬總督安排的臨時的住處倒是正好和末將在一處。不如老師和馬總督就乘末將的馬車一起過去?我們在馬車上商量一下?”
“大木你們家的泰西馬車舒服,那是出了名的。我這一路上過來,坐轎子卻也坐得腰痠背痛,正好藉著這個機會享受一下。”錢謙益笑道。
“老夫一向對那些沒見過的東西好奇,確實正好要打擾一下。”馬士英也笑道。
三個人上了馬車,坐了下來。馬車伕揮動馬鞭,馬車就在幾十個騎兵的護衛下,沿著街道緩緩前行。
馬士英坐了下來,用手按了按車上的鯨皮沙發,笑道:“大木真是會享受。大木,如今京師已經收復了,福王殿下,也算是有功於祖宗社稷。而且先帝的兒子也找到了,這真是宗廟之福,大明中興有望呀。只是……不知道大木你對於今後有什麼想法?”
鄭森道:“老師,馬總督。若是太平時日,依據法統,這皇位自然只能給先帝之子孫。只是如今大明依舊危如累卵,而且永王殿下卻還很小,不過十四五歲。而且當初也不是太子,並沒有作為儲君培養……若是將如此複雜而危險的局面,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