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候,風浪稍微小了一點,但卻也遠不是風平浪靜。不過如今至少眼睛看得見東西了,要保住船隻也就相對更容易一點了。“奮進號”雖然依舊無法張開主船帆,(否則桅杆就可能直接折斷)但已經可以在艦首斜桅上張開最小的一面三角帆,以控制戰艦的艦首的朝向了。
一般來說,讓大浪從船頭方向打過來要比讓它從側面拍擊更好,船頭的形態天然的就更能劈開波浪,從而讓整條船的結構損傷減到最小。
一個大浪打來,浪頭的高度甚至超過了“奮進號”的艦首,大浪從艦首那邊沿著上層甲板湧了過來。鄭森扭過臉,避開這巨浪的直接衝擊,雖然這浪頭從艦首那邊衝過來,經過甲板上的各種東西的阻攔,已經削弱了不少了。
這浪頭打到鄭森身上的時候,力道已經弱了很多,但還是衝得他立足不穩,若果不是有纜繩拴在腰間,也許他就要被衝下海去了。
這樣的狂風惡浪又持續了整整一個白天,到了傍晚時分,天色卻突然明亮了起來,黑沉沉的烏雲開始變薄,一線陽光甚至透過雲層照射了下來,風暴終於就要過去了。
海風開始漸漸地減弱,遠方雖然還不時的傳來雷聲,但這雷聲也越來越遠,最後只剩下隱隱的一點點影子了。鄭森讓人攀上主桅,向著遠方眺望,想要找到更多的其他艦隻,但是海天茫茫,卻只看到稍遠一些的地方,依舊漂浮在海面上的那條西班牙戰列艦。
“先靠近過去,讓陸戰隊做好鎮壓的準備。派人登船,控制住戰艦,然後再給他們安裝風帆……”鄭森說。
“少將軍……”老傑克又開口了,他的帽子在剛才的風浪中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滿頭稀稀疏疏的白髮都溼漉漉的貼在臉上,一身鮮紅的軍裝也溼漉漉皺巴巴的。
“傑克船長,有什麼問題嗎?”鄭森問道。
“那條船受損不輕,所以還必須不斷有人維護,我們沒法直接將這些西班牙人全都趕入船艙關起來,而給他們了船帆,他們就有了發動叛亂逃亡的可能。所以,我們只需要給他們一根纜繩,然後用‘奮進號’拖帶他們就行了。”傑克船長說。
天色暗了下來,一顆又一顆明星依次在漸漸黑暗下去的天幕上浮了出來,“奮進號”張開了所有的風帆,拖著那條西班牙戰艦,緩緩地向著北方前進,不時的,從“奮進號”的船尾,會有一支火箭升上半空,然後伴隨著一聲鈍響,炸出一朵五色絢爛的禮花。在黑夜裡,這樣的方式最便於進行聯絡了。
然而,周圍並沒有出現響應的煙花,似乎整個大海上除了他們這兩條船,其他的船隻都消失了。疲憊不堪的鄭森等了一個多時辰,見沒什麼反應,加上戰艦上的那些事情基本上也都在控制之中了,便將戰艦的指揮託付給值班軍官,準備回去補上一覺。
回到自己的船艙,鄭森才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這間船艙也進了水,所以鄭森的床位自然也都溼透了,好在裝在抽屜裡的繩網吊床倒還是乾的,如今才是初秋,在南海上,便是晚上也不會冷,鄭森便將繩網吊床掛起來,躺了上去,因為非常疲勞,所以不一會兒功夫,他就進入了夢鄉。
然而才剛剛打上兩個呼嚕,鄭森就又一次被叫起來了,不過這一次倒是好訊息:他們剛剛發射的禮花得到了回應。
聽到這個訊息,鄭森的疲憊頓時就消失了。他趕忙跑到甲板上,正好看到遠處的天空中有一朵禮花正在盛開。作為一個見慣了各種焰火禮花的穿越者,鄭森對這個時代的那些讓別人驚歎不已的禮花,可以說一直是沒什麼感覺的,但這一次,他卻覺得這是他這輩子乃至上輩子加在一起見到的最漂亮的禮花。
“算出我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了嗎?”鄭森問道。
鄭家的船隻上使用的聯絡禮花的制式是一樣的,所以大多數的禮花能夠達到的高度也是基本固定的,(當然也會有一些小偏差)所以,依據觀察到的禮花的高度,就可以非常約略的推知對方的距離了。
“少將軍,大約還有十五海里。可能會偏差個五六海里左右。”值班軍官回答說。
這時候,“奮進號”的甲板上也升起了一枚禮花火箭,每隔一刻鐘,雙方就會各自發射一枚禮花火箭,來指示自己的方向,以便於相互靠近。
如果雙方之間的距離真的是十五海里,考慮到對方那邊的船隻的情況也未見得能比“奮進號”來得好,所以鄭森估計雙方還得有一兩個時辰才能碰到。
“不知道是哪條船。”鄭森這樣想著。
兩條船的碰面倒是比鄭森估計的要早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