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赴江蘇省洪澤縣人河公社插隊落戶。家庭和個人的坎坷經歷促使他的思想很快成熟起來。他與一同插隊的好友蘇小彬(蘇曉兵)聚在一起時,經常交換對“###”和接受“再教育”的看法,對極左路線摧殘文藝、###知識分子的種種行徑強烈不滿,為大批老幹部遭受###鳴不平。
“###”中的南京,作為“###”時代的首都,成為抓階級鬥爭、揪階級敵人的重點地區。“四人幫”及其在江蘇的代理人、追隨者曾散佈“潛伏在南京的敵人有幾個師,反革命多如牛毛”的謬論。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力亂捕亂押,搞法西斯式的審查方式,用棍棒和酷刑打出了許多“反革命”。他們把一些反對###、“四人幫”的志士誣為“反革命”,定罪判刑;把一些早已定案處理過的老賬,翻出來重新加重處理;把一些無意損壞領袖像、錯喊口號、錯寫字句的人無限上綱,定為“反革命”;甚至對精神病患者的胡言亂語追究刑事責任,作為“反革命”懲辦;還有的無中生有,以莫須有的罪名判刑。浦鎮車站某工人因為說了“毛主席紅光滿面,###骨瘦如柴”這樣一句話,就被定為“反革命”,判刑五年。南京鐵路建築段某工人在一座土窯西側工作,窯裡冒煙,因為刮東風而弄得他滿身菸灰,他說要刮西風就好了,於是被扣上與“東風壓倒西風”的主席語錄唱反調,判處管教三年。此類冤案,為數不少《人民日報》,1978年7月13日。。冤獄頻興,使人們三緘其口,道路以目,勇敢者則忍無可忍,奮起抗爭。
1970年2月12日《新華日報》頭版重新發表“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的語錄,以及該報評論員文章《迎頭痛擊階級敵人的進攻》,號召“掀起一個大檢舉、大揭發、大批判、大清理”的高潮。處在“黑雲壓城”的險惡形勢下,陳卓然、蘇小彬決心起來鬥爭。當天夜裡,他們用剪刀剪下報紙上的字,拼合成六條標語,貼到南京市的主要街道上。標語的主要內容有:“查金華烈士永垂不朽!”“我們要真正的馬列主義!”“打倒###!”“打倒江青!”等。查金華烈士是南京市“一打三反”運動中第一位殉難者,僅僅因為他組織了一個馬列小組,用馬列主義的觀點對現行政策提出了一點懷疑,就被處以極刑。
標語的內容鮮明而激烈,猶如刺向如磐黑夜的利劍。它言人之慾言而不敢言,極富鼓動性,因此成為限期偵破的大案。3月6日,兩人被捕。一個卑鄙的知情者為了保全自己告發了他們。
在4月28日公判大會上,陳、蘇等人鎮定自若,當陳卓然看到那個賣友求生的告密者時,憤怒斥責道:“總有一天要跟你算賬!”突然正義之聲中斷了,看守狠狠抽緊了勒在他脖子上的一根尼龍繩,這也是70年代的新刑具。大會宣佈,陳卓然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蘇小彬被判有期徒刑15年。同案受牽連的還有王茂雅(陳卓然女友),陳美麗(陳卓然妹妹),倪寒予等人。後來,王茂雅因精神失常而自殺身亡,蘇小彬在勞改期間被機床弄瞎一隻眼睛。
“一打三反”運動中的冤案(5)
在“###”的無數冤獄中,陳卓然、蘇小彬等人不是最早的罹難者,但他們對極左勢力奮起鬥爭的勇氣和鬥爭的鮮明政治性質,在一代知識青年中,是出類拔萃的。
(四)任毅《南京知青之歌》案
“一打三反”運動所鍛造的政治冤案,並非都是事出有因,其中相當一部分,純屬無中生有,任意羅織。在這方面,《南京知青之歌》案是很有代表性的。
1969年,一首歌曲在江蘇省江浦縣一個南京知青的小茅屋裡誕生。從此,它在知青中輾轉流傳,從寒冷的塞北草原到西南的熱帶雨林,從西北的戈壁沙磧到東海之濱的鹽鹼荒灘,哪裡有知青棲息的足跡,哪裡就可以聽到這首歌的歌聲。這就是曾在全國知識青年中普及最廣的《南京知青之歌》。就歌曲本身來說,這當然是極大的幸運,但它帶給作者的並不是鵲起的聲譽,而是沉重的鐐銬、無情的批鬥、暗冷潮溼的牢房和死亡的陰影。
歌曲作者任毅(又名任安國),南京市八中六六屆高中畢業生,1968年12月到江浦縣永寧公社插隊落戶。最初,知識青年們對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必要性深信不疑,每天起早貪黑地苦幹。但是不久以後他們發現:農民並不歡迎知識青年的到來,後者的到來似乎給農村增加了新的負擔。而且,幾乎所有生產隊在給知青蓋房時都偷工減料。一般農戶蓋房都要七架樑,而給知青蓋房時只用五架,剩下的用知青安置費購買的木料被隊幹部私分了。當時知青中流傳起幾句順口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