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個理由就是,凡是我贊成的事他必然反對,這成了他的原則。
自然他也反對聯邦分子,不過他們不去騷擾我的父母。
離第二次全民公決還剩一半時間。
有個禮拜天,母親到門口迎接我。
她顯得焦慮不安。
我給她打電話時,她並沒說起有什麼人會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只是說父親不在。
去的時候,我發現外面停了一輛不認識的汽車。
“嗨,喬!”母親跟我招呼,聲音出奇的響,像是提醒我屋裡有陌生人,或在提醒他們我的出現。
“有人在家!”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彷彿在說我要有準備。
“他很想見見你。
”她把我領到前室。
一個男人坐在對門的扶手椅上,雙腿交叉,膝蓋上放著帽子。
要不是他那隻定住不動,充滿血絲的左眼,我都無法一下子認出他。
這隻眼睛只有下半部依舊充血發紅,彷彿它半浸半浮在血中。
他眼鏡的鏡片極厚,我估計他已近乎失明。
“海恩斯先生說他在紐約就認識你了。
”母親緊張地說。
海恩斯沒起身,我也沒上前和他握手。
“很久不見,海恩斯先生。
”我說。
“俗務纏身,一直沒時間啊。
”海恩斯說。
“海恩斯先生—”母親停了一下,“海恩斯先生來是為投票的事,喬。
”“我是個紐芬蘭人,”海恩斯看著我說,“又回到了紐芬蘭。
”我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母親坐在我們中間的沙發邊上,身體略靠近海恩斯,眼睛卻看著我。
“我給你倒點茶,喬。
”母親說。
桌上有一套茶具,還有一盤餅乾。
“你還出版《還鄉人》嗎?”我問道。
他笑笑,彷彿在說他知道我知道,其實我也真的清楚。
“我來這裡看看,這場加入聯邦的鬧劇究竟是怎麼回事。
”海恩斯說。
“第一次全民公投之前我還不清楚,這麼多人走錯了路。
我必須說,在紐約認識你時,沒覺得你有什麼領導潛力。
那時你還很年輕,跟現在完全是兩個人。
”我估計他快70歲了。
整個左臉因中風而歪斜,只有一隻眼睛還清澈。
中風的影響隨年歲越來越大。
也可能他還遭受了一次中風。
“我們早已不是過去的我們了。
”我說。
“我並不只有海恩斯一個名字。
”他說,“我跟你提過這件事嗎?”我搖搖頭。
“我人變了,名字也變了。
但我從沒刻意隱瞞過去。
我常把自己當例子,講給佈道的人聽。
我曾迷失過,現在找回了自我。
你也可以的,喬·斯莫爾伍德。
”“我一直在告誡紐芬蘭人,切忌過分驕傲。
”我說。
海恩斯點點頭。
“魔鬼總是用上帝的話來對抗他。
”“我相信喬做的是他自己認為對的事。
”我母親插了一句。
“那麼你呢,我的好人。
”海恩斯對我母親說,“你說的只是你認為真的事。
我希望我也能為你兒子說這番話。
斯莫爾伍德,應該在所有人面前忠誠,就像你在家人面前一樣。
”母親低下了頭。
“只要我還能把這個人摔倒在地,”海恩斯繼續說道,“我就不會相信他。
即使現在這把年紀,我相信自己還是能把他摔出老遠。
”沒等母親回答,海恩斯分開腿,掙扎著站起來。
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從未相識的男人(2)
母親也跟著站起來,滿臉通紅,把兩隻手放在胸前。
她幾乎要哭出來。
加里格絲小姐去世的事讓她變得非常脆弱。
“你和加里格絲小姐洩露我母親的秘密還不夠,”我說,“現在,還要裝作聖靈降臨節教會—”“你這話什麼意思,喬?洩露了我的秘密?”母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