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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地把剛剛用紅色錫紙包好的東西遞給校長。

林夕陽的這個舉動讓校長摸頭不知腦,他遲疑了一會,然後伸出手捂著嘴巴咳嗽了幾聲,手從嘴巴上拿下來時順勢鄭重地捧住了禮物。他微笑著抬起頭來,兩眼閃閃發光地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心想,你終於向我低頭了,早放聰明點就不會吃那麼大的虧了。

開啟看看,你會喜歡它的。林夕陽轉過身朝江邊走去,邊走邊哈哈大笑,在笑聲中她聽到校長“啊”地尖叫了一聲,手裡像拿著一個燙手的山芋,他扔下山芋尖叫著掉頭就跑,全校師生站在走廊裡看著校長像一隻老鼠一樣抱著頭在校園裡四處逃竄,他們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誰敢斗膽把校長搞得抱頭鼠竄?兩隻被閹割的貓站在會議圓桌前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幕,咯咯地笑個不挺,把腰都笑彎了。

林夕陽從容地轉過身,朝江堤走去。她要去找她兒子,聽說有一家超級市場在江堤邊剛剛開業,商品就擺在櫃檯上,顧客可以隨意挑揀廉價商品,不管你是動物還是人,只要隨便扔下一點錢就可以買到稱心如意的東西。鎮上的男人們奔走相告,到了最後,這個市場逐漸被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和附近的農民(漁民)取代。他們每天清早就去排隊,幾列長長的隊伍像搖擺在江堤中心的大蟒蛇。不知道這個小傢伙是不是加入了他們的行列,昨晚他竟徹夜未歸,他一玩起來就得意忘形。

兩條長長的隊伍像兩條巨龍一樣在江堤中央搖擺,幾個喝醉了酒的中年男人和拾破爛的老頭子陸續加入到隊伍中間,全是清一色的歪歪扭扭的中老年男人,幾個小個子夾在人群中。林夕陽渾身一激靈,虛汗直冒,她猛地衝過去,冷不防從窯洞裡跳出來一個頭發亂糟糟的精神病人,他剛才躲在草地裡抓身上的蝨子,看到遠處跑過來一個女人,他笑嘻嘻地伸展出四肢,像座鐵塔一樣擋住了林夕陽的去路。林夕陽前進一步他就後退一步,林夕陽後退一步他就前進一步,精神病人好像擅長玩這種鬼把戲,他用這種方法很容易就把面前這個女人逼到了一個角落。

林夕陽這才發現他赤裸著下身,他把髒兮兮的器官朝她舉過來。林夕陽嚇得慘叫了一聲,一溜煙逃了出去,她趕緊插入到隊伍中間。過了好久,她驚魂未定地回頭看了看,那個傢伙正拿著他的玩具水槍在地上掃射,他拿著他的手槍一邊橫掃一邊哼著流行歌曲,他哼著《你到底愛著誰》。

林夕陽把目標一直追溯到源頭,也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她低下頭,馬上惶恐地看到了一張倒置的女人臉,她雙眼緊閉,像呈現在世人面前的一具木乃伊。只是在更換人的時候她才睜開眼,把錢數一下,再打量下一個男人,啟動嘴唇進行市場定價。她用眼角的餘光瞟到屋裡進來了一個同類,兩個女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把目光投向了下一個男人,然後若無其事地躺下了。她躺在一個用木頭搭建起來的床上,說是床,其實倒更像一個碼頭。

一個光溜溜的女人躺在上面,嘴裡清晰地吐著四到四十之間的數字,然後從男人手裡接過鈔票,一張一張地數起來。那些捏在手上的零錢髒兮兮的,全是一角五角湊成的整數,最大的也只是一元,紙幣的四個角往上翹著,像一艘髒兮兮的漁船。

在這裡擺行為藝術或者說身體藝術的白牡丹目無表情地在林夕陽面前完成了一次交易。她吐出一口唾沫熟練地數著漁民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散鈔,她數錢的姿勢真美,蘭花指在空中輕輕敲打,魚腥味和其他更復雜的氣味在她翹起來的幾個尖尖的手指間一圈圈地纏繞。

下一個顧客等得不耐煩了,他辛苦拾了一天一夜的廢品還扔在半路上呢,要是被人偷走就太划不來了。他舉著兩隻油汙的手,已經做好了往前撲的準備。白牡丹又直挺挺地躺下了,兩隻沾滿牛糞的腳高高地舉向天空,在一堆白森森的骨頭上晃動起來。林夕陽感到自己無事可幹,她從牆角里找來一抹碳灰,在一塊空地上寫了幾個字:當性只面對性,還帶來金錢,我們身體的其他又在哪裡?寫完後,她退出了她的碼頭。

在回去的路上,她腦海裡一直呈現出白牡丹翹著蘭花指數錢的姿勢,她數啊,數啊,她便連站在《三官堂》中聲淚俱下的秦香蓮都不記得了,只有用鈔票疊加起來的面子在他們非常漂亮的房子裡集體嘲笑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忙碌與慌亂。從今以後,人們再也聽不到聲腔柔婉的白牡丹唱腔了。

林夕陽把一口唾沫吐在瘋子撒過尿的地方,有氣無力地想,這是一個傾倒屍骸和亂石的墳場,幸好在這裡她沒有找到她兒子。她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這幾場亂仗快把她累趴下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