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這一手原地化荒,不但震驚了桑郡的戍城將軍,就連身旁的夏侯鷹都被驚得魂飛天外,兩腿發軟。
對於一個上下格局,處處仿照仙盟設計築就的試驗場來說,化荒的威懾力是不言而喻的。
新恆朝的人,無人不畏懼化荒,一旦化荒,就再不能為人,即便僥倖保命不死,也等於舉世皆敵,再也無法生活在新恆朝的陽光下。
另一方面,對於一個將天庭仙官奉若神明的國家來說,親手墮人化荒的意義,同樣不言而喻。可控的化荒術法是隻屬於少數人的特權。
少數仙人的特權。
唯有仙人,以及寥寥少數經仙人授權之人,才能在新恆朝內,穩定地執行化荒的轉化儀式。而這種儀式,只用於懲處那些真正意義的天庭要犯。
當仙人的恚怒已經無法用簡單的天雷滅頂來消化時,就會隆重的祭出化荒儀式。仙官會召集萬民在千萬雙眼睛的共同見證下,將活生生的人誘變為荒物,奪走其身為人類時能夠擁有的一切。
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莫過於此。
新恆朝立國六百餘年,有幸親身體驗化荒儀式之人少之又少,唯有開國初期,朝堂格局混亂不堪時,仙人曾以這種手段懲處過幾個不知死活的國師和皇帝。而後隨著新恆朝的格局逐漸穩定——現任國師更是安穩在位兩百餘年,新恆朝已經很久沒有親見過這種將活人轉變成荒物的儀式了。
但是,作為這個國家的常識之一,化荒之術的意義每一個新恆人也都知道。
夏侯鷹花了好長時間,才穩定下情緒,平復身軀的顫抖,然後苦笑道:“仙撫使大人如此神通廣大,別說唬住黎奉仙,就是我,也實在是,實在是……”
夏侯鷹歎服道:“如果大人剛剛那番說辭和手法,都不過是即興發揮,那我唯有五體投地罷了。我想,任何一個新恆人,親眼見了生人化荒,恐怕都不會懷疑您的仙撫使身份,甚至……甚至會將您當做微服的仙官。”
而在眾人震驚到無以言對的時候,王洛開口笑了一聲,說道:“我不知道朝中太后一黨是如何妖言惑眾,矇蔽文武百官們的。但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者,通常都會給自己找一個比天下之大更加高大上的藉口。所以我猜,他們囚禁國師,並藉機掃蕩政敵時,一定會宣稱自己才是把持天意的一方。國師叛國,而仙官暫被矇蔽,若不能及時撥亂反正,天庭的怒火將降臨到新恆朝的每一個人頭上。由此聚集同仇敵愾之心,將國師一黨打為叛逆……黎將軍,我的猜測準不準,你不必回答我,只需要在心裡思考這樣一個問題便好:如果說,背叛國家、矇蔽仙官的人並非國師張進澄,而是太后一黨。如果太后黨的每一句說辭,每一件呈堂證供都只是精心偽造的假象。那麼,現在為太后黨作馬前卒的你,可還能經受得起日後的撥亂反正嗎?”
說完,王洛沒有理會黎奉仙附體的紫光校尉,而是伸手拍了拍身邊的蠕蟲,體內荒毒再次湧入,卻是將他轉瞬復歸了人形!
這一手精妙絕倫的變形術,再次技驚四座。黎奉仙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操控著校尉尤池向下跪倒,但轉瞬就勉力把持住了身形,沒有真的跪下去。
但是,在荒毒灌頂之前,王洛便擺了擺手,將其散去,而後說道:“不用這麼害怕,將軍畢竟是將軍,多年來對朝廷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即便一時誤入歧途,也理應享有一個悔改的機會……事實上,對於現在的大人們而言,這立國六百年的新恆朝,便是一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黎奉仙。將軍,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或者我還是說的再明白一點:如今天庭對朝中發生的一切亂象默不作聲,縱容太后和大將軍一黨禍亂朝政,囚禁國師,本質上是對新恆朝的一個考驗。考驗這個國家是否有自我糾錯的能力,是否對天庭有足夠堅定的信仰。”
王洛於是說道:“放心,我不是微服仙官,你大可不必這麼緊張。”
黎奉仙驚駭欲絕,便要全力掙扎,然而他的附身之法只是臨時拿來暫代耳目的小術,並不能將他自身的完整修為也投射過來,甚至無法完好地駕馭尤池的肉身,因此在王洛的強勢鎮壓之下,根本沒有掙扎的餘地。尤池的身體強行扭曲了一陣,便被牢牢束縛起來,再也動彈不得。
說完,他才轉頭看向牙關戰戰的夏侯鷹,笑容變得有幾分玩味,問道:“如何,夏侯城主,你覺得我剛剛的表演,能不能唬住黎奉仙?”
說完,王洛便放開了鎮壓尤池的手,而他的手才剛剛抬起,尤池就雙目翻白,徑直軟倒在地。與此同時,只見他渾身毛孔都隱隱滲出惡臭的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