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易見吧?”
“既然顯而易見,為何不開誠佈公?”
“這……下官魯鈍,實在不知。”
黎奉仙搖搖頭,也無意再去嗤笑夏侯鷹的稚嫩,徑直報出了答案:“因為在談判桌上,先提要求的一方,就落了下乘。”
夏侯鷹沉默片刻,恍然:“的確如此,我去集市上買東西時,若主動看上某個玩意,出言詢價,往往就要被攤主敲上一筆。而若是某攤販主動叫賣,甚至僱人上街拉客……最後就有可能拿到好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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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田成聞言冷笑:“那是你沒遇到上街做局仙人跳的……”
黎奉仙卻認可了夏侯鷹的說辭:“道理大體是這樣沒錯,所以楊五逸才故意不提要求,只許諾條件。他是整個北境最擅長談判的高手,而他最愛用的招數……就是以誠待人,後發制人。”
說到最後幾個字,一股陰冷的煞氣不由就瀰漫開來……這股煞氣是如此濃烈,以至於拓跋田成這堂堂書院教授終於按捺不住,當場釋放出來。
不過,也是拜這醜陋的釋放所賜,黎奉仙才及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自嘲地搖了搖頭後,便揮手示意拓跋田成出去洗漱更衣,而後收斂了自己的戾氣,向王洛拱手致歉。
“抱歉,想起當年的舊事,有些情緒失控。楊五逸此人,最擅長這種以退為進的談判手法,尤其在掌握優勢資源的時候,往往令人無從抗拒。我在繁城時,就是被他用這一招摸清了虛實,而我那些盟友也是在他的巧妙運作下各自倒戈。我這人氣量狹小,睚眥必報,因此即便是時隔幾十年的舊怨,每當回憶起來,依然讓我……憤懣難平。”
王洛點點頭:“無需解釋太多,談判桌上的道理,我當然明白。今日應對楊五逸這招以誠待人,你的反應就很不錯。”
“呵……”黎奉仙又是自嘲地搖了搖頭,“與上使的手段相比,在下的表演卻是獻醜了。”
所謂談判,本質上既是利益之爭,也是禮儀之爭,更是話術之爭。談判桌就如同一個獨立的戰場,在這片戰場上,言辭不夠犀利、洞察不夠敏銳、臉皮不夠厚實的人,往往是佔著道理,卻被人用言辭擠兌最終輸掉了利益。
而楊五逸今日的所為,就幾乎是一次完美的試探。表面看他是姿態從容地對眾人誘之以利,但若是真有人在此期間表現出急切的姿態,甚至主動問詢有關情形,就等於立刻暴露出了自身的明確訴求。
而透過觀察各人的訴求,楊五逸也就不難判斷出這酒桌上眾人的實際立場,又是因為什麼才臨時結成同盟,以及同盟中的突破點在哪裡。
此外,他的姿態越是坦誠,反而越是讓對方越難以提出過於苛刻的條件。當然,若是黎奉仙執意不顧禮節,強行索要某物,那就等於是直接暴露出弱點所在了。楊五逸當然可以滿口答應下來,但後續會針對這個弱點作怎樣的佈局,就完全是不可控的風險了。
如今王洛等人的核心訴求,是要讓太后一黨開啟東都屏障,讓他們一行人能手持印星寶玉,越過十萬大軍,走到牽星臺下,伺機救出國師張進澄。
這個訴求既容易滿足,也容易阻撓,差別只在於對方是否事先知情。而黎奉仙此前的計劃,是在桑郡擺出桀驁的姿態以漫天要價,待遭到敲打時再落地還錢,將自己的核心訴求包裹成一種無奈之下的次優選擇。如此一來,太后一黨多半會以為敲打成功,便不容易對黎奉仙的備用訴求過多戒備。
但現在情況卻大不相同,在楊五逸面前,黎奉仙實在沒有信心能輕易藏住自己的實際訴求……或者說,楊五逸這招以誠待人,幾乎一上來就讓黎奉仙沒有還價的能力。
因為楊五逸開的價,幾乎就是黎奉仙的漫天要價!
將一個朝堂上聲名狼藉的惡行將軍抬入上流社會,許以榮華富貴,甚至還贈予仙賜之物……這樣的條件,簡直是駭人聽聞,換了任何其他人都不可能開得出這般堪稱喪權辱國的條件。甚至開出條件本身,就已經是在暴露太后一黨如今的窘境。這種情況下,黎奉仙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可若是黎奉仙真的答應下來,一方面,他將很難再要求前往東都——因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強行要求,反而不合理不自然。另一方面,黎奉仙甚至很難保住手中的印星寶玉——這麼優厚的條件都給了你了,誠意十足,難道你不該也付出些誠意,儘快將寶玉物歸原主?若是信不過楊五逸的口頭承諾,大家自然也能簽下契約。而若是連契約都信不過……那就是沒得談了。
當然,一般情況下,強勢方在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