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他們魚貫的走入那扇噴砂玻璃門,門上,十分藝術地以英文草寫寫了一個“ich”。
ich,易齊的英文縮寫。
梨心恬的心,在乍見那個熟悉的名字之後,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已經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悸動了?她幾乎快要忘了那個人的長相。
梨心恬很清楚,這將會是她唯一的機會,所以她孤注一擲,毅然的辭掉了原先那份令人羨慕的設計工作,跑來這邊應徵一個小小的設計助理。
這麼做,只是為了一圓她學生時代的一個夢,一個甜甜的、卻令人遺憾的夢。
“學妹,你在幹麼?”
“學妹,這是你自己做的嗎?天啊,這也能叫‘藏針縫’啊?!”
“喂,你有沒有去看我們的動態展?沒有?!──你很混喔!”
“學妹,你過來一下──”
“學妹──”
梨心恬真的不明白,像她這種既不養眼又不起眼的傢伙,是怎麼得到系草的“青睞”的?
對於易齊這種集才華和外貌於一身的公眾型人物,梨心恬通常的反應是縮在一旁,用一種接近研究和崇拜的角度來觀察他。
他們很明顯地不屬於同一個世界,易學長是繫上的風雲人物,他的穿著打扮既入時又有個性,就和他屢次得獎的作品一樣,總是充滿了桀驁不馴和創新大膽的個人色彩。
更氣人的是,易齊的身邊除了帥哥美女之外,幾乎找不到一個模樣平凡的傢伙,這就好比明白地向眾人宣示:毫無美感的東西是不準入他的眼,或者進入他的勢力範圍的。
可是這樣的他,卻總會不時的出現在她身旁。
在實習教室裡,在走廊上,甚至在廁所外頭,只要易齊發現了她的蹤影,就一定會晃過來和她搭訕個幾句。
一開始,心恬還以為是巧合,但是接連幾次下來,這個巧合就不怎麼像是巧合了。
他總是和她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那感覺就好像他是藉故要接近她似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心恬很困惑,她不是不喜歡他,易學長是那麼出色、又那麼令人著迷,沒有一個正常女子可以拒絕他的誘惑。
可是她卻又不喜歡讓自己頻頻受他影響,他的舉動讓她向來靜如止水的心跟著泛起漣漪。她不想在意他,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不往他身上轉。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他是窮極無聊,還是──真的對她有意思?
超級沒自信的梨心恬,在他的面前總是縮得像只可憐的小老鼠一樣,而易齊有意無意的肢體碰觸,更是輕易的便能令她渾身僵直、臉紅耳熱。
她無法否認自己的確喜歡他。和繫上眾多的女同學一樣,她無法自拔地迷戀上了一個最不應該動心的物件。
當然,這個秘密她不敢對任何人說。
心恬永遠忘不了,他們之間最後的一次對話,是在暑假來臨前。那天,易齊把他的畢業典禮邀請函當面送給了她──
“我知道你很閒,這個給你,想去就去吧!”他仍是一貫的傲慢口吻。
“謝謝。”心恬怯怯地接下那張淡粉色卡片,她的眼珠子只敢停留在那張俊得過火的臉龐上一秒鐘,旋即又低下了頭。
通常,畢業典禮邀請函是要給家長或至親好友的,易學長卻把它送給了自己,這──是有什麼特別的涵義嗎?
“學長──學長也會去嗎?”她咬著唇,害羞得整張臉都紅了。
她會這麼問是有道理的,因為繫上的傳統是,愈“屌”的學生就愈不會出席那種既無聊又形式化的典禮,易學長他──難道準備要打破傳統?
誰知,易齊聽了之後只是聳聳肩。“不一定,再說吧。”他跩跩地說道。
那──那你幹麼給我這張廢紙呀!
心恬既失望又生氣,她不懂易齊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望著那張根本已經失去意義的卡片,她的心也跟著籠罩上一層烏雲。
當然,最後她沒有去參加他的畢業典禮,她難過得連期末考都無心準備,哪裡還會去參加那個無意義的典禮?那張邀請函,老早就讓她給撕了衝進馬桶。
然而,在新學期開始之後,她卻無意間聽說了──
易齊真的去參加了那場畢業典禮,據說,他還一直待到所有人都散場了才起身離席,簡直堪稱奇蹟。
心恬恍如讓人甩了一巴掌似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