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璉二爺拿著寶劍追鳳姐兒去了,多姑娘哼著豔曲兒對著鏡子重新綰了個髮髻,開啟鳳姐的梳妝盒子,撲粉抹胭脂的,平兒讓人趕了她出去,幾個小廝面面相覷,都不肯動手。
“我們都是苦命人,何苦彼此排擠呢,你自己想想,若非你每日裡躲著疏遠璉二爺,鳳姐兒能饒得了你?早送你和尤二姐做伴兒去了!”
多姑娘的話正中平兒心結,想著自己如此委曲求全,還被璉二爺和二.奶奶緊趕著毆打,平兒一時想不開,就去自己屋裡拿了汗巾子拴在門框上,想要尋短見。
多姑娘對那幾個小廝拋著媚眼兒,扭著腰肢兒準備離開,突然聽到丫鬟驚叫道:“快來人呀,平姑娘尋短見了......”
應聲趕過去看時,平兒已經被救了下來,躺在枕頭上哭得死去活來。
“我小姑子被王夫人逼死,我丈夫被髮配關外,我自己淪落到給賈府做廚娘,我倒還沒有尋死覓活呢,你到比我還冤枉了?”多姑娘從炕桌上的琉璃蝶兒裡拿個杏兒咬了一口,不屑地瞥了平兒一眼道:“若都像你一樣矯情,我早在奈何橋上來回一百次了。”
平兒這才知道,這女人感情就是晴雯的表嫂子,只是不曉得璉二爺怎麼和她攪合在一起的。
李紈是寡婦,所以也沒有去參加婚禮,這會快到晚飯時間了,過來陪賈母吃飯,路過鳳姐兒家門口,聽到平兒在哭,就進來勸了幾句,讓素雲帶她先去大觀園散散心,自己去看鳳姐兒。
老太太屋裡,鳳姐兒還在哭訴著:“老太太,我可是他嘴裡的妒婦嗎?我和平兒喝多了回家。聽說二爺和人在屋裡,並不敢打擾,想要悄悄兒的迴避呢,就聽他們商量著。要用砒霜把我藥死,把平兒扶正了......”
“哈哈,我道是什麼好事兒呢,原來是小孩子家偷嘴吃鬧的,年輕的爺們兒,就像饞嘴貓兒,誰不偷腥呢。”賈母打著哈哈息事寧人,因說起平兒又蹙眉恨道:“平兒那丫頭平日裡倒看不出來,竟然有這等不安分的想法!”
李紈正好進門聽到,忙笑著解釋道:“老太太可別冤枉了平兒。他們兩口子鬥氣不好對打,都拿平兒撒性子,平兒這會子委屈得什麼似的,你還說她。”
賈母笑道:“我就說呢,平兒那丫頭行事原是極有分寸的。可憐見兒的。”
知道平兒原是做了出氣筒子,心裡有些不落忍,連忙讓鴛鴦傳下話去道:“著人去告訴平兒,就說我說的,今兒個她受委屈了,趕明兒我讓二爺和二.奶奶給她賠不是。”
鴛鴦巴不得一聲兒,如飛的去看平兒。傳賈母的話幫她掙回面子,免得她心裡難受。
當晚,鳳姐兒就在賈母處住了一夜,平兒在怡紅院,有襲人一夥兒陪著,又有鴛鴦替賈母安慰她。倒是寶玉冷眼旁觀,越發為這些女孩子們感到難受。
第二天,賈璉乖乖地去賈母處,不情不願的給王熙鳳賠罪,後來聽說賈母讓給平兒賠不是。到積極起來,忙不迭的承認是自己的錯,求平兒原諒,惹得眾人大笑。
轉眼就到了月中,天氣越發燥熱,賈寶玉這日告了假,去瀟湘館看望黛玉,因正在午休,便不讓紫鵑叫她,自己先來榮禧堂給母親請安,順便找青兒,她前兒拿來的蜂蜜枇杷蜜餞,林黛玉吃了覺得很好,又有止咳的功效,他特意來再要些。
近來幾天忙薛蟠的婚事,王夫人覺得很是疲憊,自打鳳姐兒嫁進賈府,她已經多年沒這麼操心過。
王夫人正歪在裡間涼榻上假寐,金釧兒拿著扇子輕輕地扇著,著實太困了,閉著眼睛,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看得寶玉好笑。
過去輕輕拽了下她的耳墜,倒把金釧兒嚇了一跳,睜眼見是寶玉,就悄悄兒指著東廊道:“我告訴你一個巧宗兒,你去那邊拿環哥兒和彩霞去。”
“我才不管別人的事情。”正要問她青兒在哪裡,就看到青兒和巧姐兒從儀門進來,往東小院那邊走去。
青兒是從鳳姐兒家裡來的,進了儀門,路過東廊小正房時,突然聽到裡邊傳出賈環的聲音:“好姐姐,讓我親一下嘛......”
“快點抄,別隻是胡鬧,看讓太太聽到,仔細你的皮!”依稀是彩霞的聲音。
“我也知道,你別哄我。如今你和寶玉好了,不理我,我也看出來了。”
青兒不由訝然,賈環也不過剛滿十一歲,和女孩子調/情到是一點也不含糊,油腔滑調的,顯然是常和丫頭們混在一起的。
“沒良心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歹!”彩霞的聲音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