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李紈感傷起來,忙好言勸解,大丫頭素雲拿出手帕給她擦眼淚,竟然越擦越多,素雲也不禁跟著落淚。
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可是,這會兒想起當年丈夫中舉,全京城的親友以及世家好友都來慶賀,賈珠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的笑容何等優雅俊朗,如今,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怎能不讓李紈痛徹心扉。
由於大奶奶情緒激動,眾人也沒心思去看史湘雲了,先把李紈送回稻香村。
此時,賈蘭正在書房裡看書,聽到外邊亂哄哄,又依稀聽到有人在唏噓傷感,急忙起身推門出來看。
大奶奶已經被簇擁著進了內室,賈蘭正好和落在最後的青兒打了個照面。
他們在家宴上,在園子裡都見過面的,雖然不曾交談,可是,倒也互相認識。
“青兒姑娘來了,剛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聽到亂哄哄的。”賈蘭蹙眉問道。
不等青兒回話,已經進屋的素雲又退了出來,對賈蘭道:“哦,蘭哥兒,不礙事兒的,大奶奶因想起你父親,有些傷心,你就別過來了,免得奶奶看到你,聯想起來,越發難受。”
賈府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對未成年的孩子,都讓下人們直呼其名,說是借他們的賤命沾些地氣兒,等於是把孩子們賤養著,以免被鬼神惦記,招惹災病。
賈蘭聽說母親是為父親感傷,倒也沒再多想,這些年來,每逢過年過節,或是父親生辰以及祭日,母親都會傷心一陣子,並且,總是避開他,不願讓他跟著傷心。
“請節哀!”青兒安慰賈蘭道。這樣的情境,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賈蘭果然愣怔了一下,回以儒雅的微笑道:“我從沒見過父親。從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只知道,父親在陪同皇子們參加木蘭圍場圍獵時,突然染病,送回家來,已經是一具屍體。
沒有人知道,父親臨死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因為,那次圍獵,與其後發生的一場未遂的政變有關。或許,城門失火,父親只是被殃及的池魚。
從皇帝對榮國府的態度來看,父親不會是叛黨,有人懷疑。是他無意中撞見叛黨的陰謀,才被無情地毒殺,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他拒絕參加叛亂,被拉攏他的人滅口。
當時,父親賈珠。剛被選定為恆郡王錦堯的侍讀。
若是不看臉面,但從處事的從容淡定來看,賈蘭似乎比他二叔賈寶玉要老成穩重得多,他的外貌和寶玉有三分相像,也是那種俊秀精緻的面容,再加上肌膚白皙。乍一看,有些女孩子的陰柔秀氣。
剛滿九歲的孩子,言談舉止卻極其老成持重,很顯然,應該是與父親早逝。寡母望子成龍的期待有關。
“在下還要溫書,青兒姑娘請自便。”發現青兒探尋的目光不禮貌的盯著自己看,賈蘭心裡有些彆扭,但沒有表現出厭煩,他是一個修養很好的小正太。
青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著賈蘭看了好半天了沒有說話。
“哦,對不起,我有些走神了,孫少爺長得真英俊,嘿嘿......”
“噗嗤......”那邊屋裡,也就是李紈剛進去的房間,有人忍俊不住笑噴。
“大奶奶嚇死人了,剛哭得那樣,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勸你才好,這會兒又突然笑起來,你這樣怪瘮人的。”探春說完又腹誹道,是不是寡居久了,神經出了毛病。
“你們聽青兒那個小蹄子剛說什麼?”李紈眼睛紅腫著,笑得很是怪異。
“她說,孫少爺......”素雲猛地打住話頭,娘呀,她不要命了,敢勾引孫少爺。
聽到屋裡人的反應,賈蘭的臉倏地紅了,轉身進了書房,“啪”的隨手把門關上。
意識到自己唐突了孫少爺,青兒站在在門外裝傻,故意不諳世事的解釋道:“蘭哥兒,我可沒有調/戲你的意思,我就是覺得自豪,咱們賈府的少爺們都這麼英俊,將來娶的少奶奶一定都和我表姨和探春姑姑一樣,天仙一樣漂亮。”
這番表白倒讓大家釋然而笑,素雲拍著胸口笑道:“這小姑娘到底是鄉下丫頭,感情是粗野慣了的,好在她只有七歲,不諳人事,換個大丫頭,就剛那話傳出去,太太只怕也不敢讓她留在園子裡了,竟然連孫少爺都敢勾引。”
“呵呵,你們也太小瞧青兒丫頭了。”平兒也忍不住笑其阿里,對李紈道:“若是能讓她服侍蘭哥兒,倒是不錯的事情呢,這小姑娘腦子十分聰明,是個好幫手,只是,這丫頭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