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陽春天氣,金陵城風和日麗,榮國府更是不同尋常的熱鬧,近二三十輛運貨的馬車停在街門外,府裡的奴才們川流不息的往外搬東西,於是乎,大半個金陵城都轟動了,百姓們紛紛跑來看熱鬧,還有人興致勃勃的打聽,是不是他家姑娘冊封皇后了。
“不會吧,幾年前賈家姑娘冊封賢德皇妃,回家省親都是往府裡搬東西的,這次怎麼是往外搬呢?”說話的是寧榮街北邊路口的邱掌櫃,他家開著間生藥鋪子。
在他店裡買藥的也忘了家裡還有病人,跟著來看稀奇,神神秘秘的問:“掌櫃的,這光景別是抄家吧?聽說前不久隔壁寧國府裡,就是他們家東府裡,就被查封了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查封王公貴族是要官府大員帶御林軍來的,哪裡會讓商行的人來呢?你們看,那輛馬車上不是‘西洋景’商行的大東家嗎?還有穿氅衣的兩兄弟,是‘鑫隆’商行的大東家和三東家,我猜是借了商家的銀子錢耍排場,現在沒銀子還了,就拿實物抵債。”
插話的女人高顴骨大嘴巴,滿臉都是仇富的表情,指著大觀園撇嘴巴道:“你們看那園子,方圓好幾裡地呢,往少裡說也得四五十萬銀子才建造得起來。”
“我呸!還說我不懂,你沒見那邊幾個掌櫃的在給賈家賬房支付銀票嗎?感情是皇上賞賜的東西太多,家裡裝不下,就轉賣給這些商行。”
青兒一大早乘坐馬車回府,正好聽到他們的議論,就淡淡的說道:“你們知道漠北在打仗嗎?韃子犯境,欺凌邊境百姓。恆郡王帥大軍征討,需要糧草對吧?賈府是響應朝廷號召,捐資為鎮北大軍籌措糧草呢。”
“原來是這樣的。到底是皇妃家裡的人,覺悟就是比尋常人高......”那女人嘴裡說的是頌揚的話。臉上的表情卻分明有些掃興。
眼看著兩輛馬車裝滿了,商行的掌櫃向自己東家和賈府璉二爺報告到:“妝蟒灑堆、刻絲彈墨、各色綢綾大小幔子共一百二十架,實付白銀二千八百兩。”
不一會兒,又有幾輛馬車裝滿,另一個掌櫃的跟著大聲稟報道:“鑫隆商行,猩猩氈簾二百掛,湘妃竹簾一百架,金絲藤紅漆竹簾一百掛。墨漆竹簾二百掛,五彩線絡盤花簾二百掛,實付白銀三仟八兩。”
緊接著,又有人報道:“椅搭、桌圍、床裙、杌套,每份一千二百件,實付白銀四千兩。”
“西洋景商行:各色哆羅呢四十匹,實付白銀五千兩;各色西洋布二百三十匹,西洋布手巾二百打,實付白銀一萬兩。”
“鑫隆商行:杭州絲綢二百匹,蘇繡、蜀繡錦緞二百匹。織錦二百匹......”
然後又是金銀細軟,光是洋衣料就看得眾人砸舌聲響成一片。
看熱鬧的哪裡知道,這些東西買進來時是肉價。賣出去時可就大打折扣,這還是北靜王在後邊替他們通融,商家不好下狠手殺價,否則,盤成豆腐價都不如你。
緊接著,行行色色的洋玩意兒亮相,什麼洋鐘錶,洋藥,洋銀製餐具。洋酒壺,洋眼鏡。洋玩具不勝列舉。
最後還有古董字畫,珠寶首飾。琉璃炕屏,蘇繡炕屏,貴重香料和補品,各色精美瓷器和金銀器皿,整整清點搬運了二天,方才湊夠二十萬兩銀票,璉二爺陪著賈政去戶部,尚書大人親自收了銀票,交割清楚。
回到府裡,先去賈母屋裡跪下,磕頭請罪道:“都是兒子不成器,讓老太太擔驚受怕,不能孝敬母親,反害母親把多年的體己都捐了出去,兒子罪該萬死!”
“你倒說說看,是人重要呢,還是東西重要?”賈母靜靜地問道。
“自然是人重要,我們府裡萬幸有北靜王父子幫忙說話,不過是折了些銀子,兒子心裡反倒輕鬆了許多,倒是東府裡珍哥兒父子兩,還得早些打點,想辦法保住性命才是。”
王夫人在邊上插嘴道:“怎麼打點?他府裡如今查封了,我們這邊又哪裡去找銀子為他打點?況且,並不是幾萬銀子能抹平的事兒。”
“起來吧,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賈母很不滿意王夫人目無尊長,竟然在婆婆訓誡兒子時多嘴多舌,直接無視王夫人的存在,繼續對賈政道:“蒙聖上恩典,我們一家子大小平安這就夠了,以後到要約束孩子們發憤圖強,老太爺也是白手起家的,家有萬貫之後,子孫反倒沒了祖宗的吃苦精神,不圖上進,只是一味的享受,長此下去可怎麼得了!”
“母親教訓的是,兒子無官一身輕,以後能隨時侍奉母親,兒心甚是安慰,也有時間教導子侄自強不息,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