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酒。
“老太太儘管放寬心,鳳丫頭沒了,巧姐兒還有姑姑們照看呢,三姑娘如今是玫陽郡主,以後多多關照她就是了。”趙姨娘仗著是探春的親孃,如今元春沒了,王夫人再也沒有拿著上諭頤指氣使的資本,說話也就得瑟起來,想要聽人奉承,眾人偏偏不給她這個臉子。
賈母笑容依舊淡淡的,也不理她的話茬子,酒宴快散的時候,這才對趙姨娘到:“福兮禍所依,我倒不覺得三丫頭被封為郡主是什麼好事兒,趁早看淡些才好呢。”
探春尋思日邊紅杏倚雲栽的詩句,對天上掉下來的恩典也有些明白,她倒想得開,與其坐守在家裡沒有出路,倒不如走出去,另外開闢一片天地來。
宴畢,眾人都放心不下,簇擁著把賈母送回屋裡,陪著說些笑話給她散心。
琥珀給賈母沏了老君眉茶,又給眾人都沏了普洱茶。
賈母潤了下嗓子,鎮定地對鴛鴦道:“把昨兒整理的單子拿出來。”
鴛鴦便親自回賈母屋裡取了來,遞給賈母看。
賈母不悲不喜的道:“我知道現在各房裡都等銀子用,我自嫁入你們家,從做媳婦兒起全部體己就這些了,前兒珍兒和蓉兒遠行,給他帶了一千兩路上用,餘下的分給赦兒、政兒和璉哥兒各三千兩,珠兒媳婦兒寡婦失業的,也給你一千兩,剩下的打點幾個孫子娶親之用,我現在穿的用的,將來都分給我屋裡的丫頭們。房子還是一出住著,飯食各自吃吧。”
鴛鴦把紅木匣子開啟,看賈母眼色,把銀票點給王夫人、李紈和賈璉,賈赦的另外再著人給他送去。
尤氏見老太太分家產,自己不是她這房的,也不告辭,悄悄兒起身準備離開。
“珍哥兒媳婦兒,我還有話要說。”不等她前腳跨出門外,賈母就急忙叫住她道:“我知道你心裡怨恨我,以為我只心疼自己親生的,沒有像對大老爺一樣替珍兒打點,我只是覺得,珍哥兒的事情不是銀子能解決的,他隨恆郡王出征倒是好事兒,大老爺是指望不上的了,今後若是安分在家裡待著,或可保頤養天年,珍哥兒還年輕,自然是要尋個機會建功立業,像祖上那樣真刀真槍的打拼,或許,還能重拾聖上對他的信任。”
“老太太教訓的是,侄孫媳婦兒不敢有怨言,是老太太多慮了。”尤氏表面上恭恭敬敬地聆聽賈母教誨,暗自裡卻在腹誹道:“你給自己的兒孫分家產賞銀子,卻拿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堵我的嘴,虛偽得讓人不屑以對。”
“我也沒有功夫去多慮,只要你們心裡別委屈了就是。”鴛鴦見她嘴唇有些泛白,忙把茶送到嘴邊兒抿了一口,又補充道:“你放心,四丫頭將來的親事兒,還是我的事情。珍哥兒是長房長孫,這些年擔負族裡的事務,從沒讓一個宗室後人餓著凍著,賈氏祖宗都是看著的,定會保佑他平安歸來。”
鴛鴦靜候賈母把話說完,讓玻璃和琥珀抬出一個小木箱來,交給尤氏。
“大奶奶,這是你們搬到梨香院時就開始準備的,老太太說,你們現在的身份不宜用銀票去兌現,怕太張揚,讓我變賣了一些首飾也湊了三千兩現銀,雖然不多,省著用,希望能支撐到珍大爺回來那一天。”
尤氏尚未回話,賈政早支撐不住了,跪在面前痛哭道:“都是兒子不孝,老太太這麼大年紀,兒孫們沒點孝順,反倒要承受老祖宗這樣恩典,連累母親不省心,兒子越發無地自容......”
尤氏直挺挺地站在門後邊,愣怔半響方反應過來,對著老太太五體投地哭道:“老祖宗,我們老爺臨行前就安慰我,別看老太太平日裡只是裝糊塗,心裡明鏡兒似的,家裡大小事情,老太太自有安排,我還不信,果然,老太太為我們把心都操碎了......”
眾人都跟著傷心起來,打心眼裡感念老太太深明大義,日常並不對媳婦、奴才施威,不動聲色地調和家庭矛盾,誰知道,她心裡的算計別說鳳姐兒,就連他們全體加起來也趕不上的。
老太太見他們這般,便調侃道:“都起來吧,是怕我就這麼去了,沒銀子裝殮嗎?你們儘管放心好了,我的東西也都是現成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