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揣著賣巧姐兒的一千兩銀子,王仁裝著沒事人一樣,不急不慢的回到家裡,這才知道父親已於昨日過世,心裡一陣愧悔,跪在靈前痛哭起來。
“該你嚎喪的時候沒見影兒,這會子事兒一大堆,幫忙的還等著支銀子使,來的親朋要人接待應酬,你倒找得好藉口,躲在這裡充孝子呢!”
冷嘲熱諷的是王子騰的如夫人,此時屋裡屋外早亂成一團糟,不是長明燈一時滅了沒人管,就是來了弔唁的沒人接待應酬,再就是沒處支銀子,辦事兒的坐在院子裡乾瞪眼兒。
王子騰正室夫人過世後還沒來得及續絃,被抄家後,屋裡人都遣散了,就剩下這位和王仁差不多大小的如夫人,跟著親自忙活半天了,哪能不來氣呢。
原本喪事有賈璉和平兒兩人幫忙,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就連銀子不湊手,也是賈璉厚著臉皮兒,為他作保,四處賒賬,支撐著王家的體面,因為巧姐兒失蹤,賈家的人大半兒都被賈璉帶去尋找巧姐兒了,平兒尋思二奶奶把巧姐兒託付給自己,如今丟了,對不起二奶奶,突然急火攻心病倒了,薛寶釵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好拋頭露面面,王夫人和薛姨媽兩人都是享福慣了的,動動嘴皮子還行,如今要銀子沒銀子,要人沒有人,乾著急,顧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
王夫人心裡也恨王仁不爭氣,可是,當做外人的面也不好說他,便板著臉兒道:“姨娘說得極是,仁兒,你先支些銀子出來,孝手巾。火紙都是璉兒出面賒賬才取回來的,你父親生前自己看中一副板材,是金絲楠木的。說好了打賞工匠在內八百兩銀子。”
王仁心裡一沉,尋思自己的家當也就一千兩白銀,喪事完了一家人還要過日子呢。
“姑姑,如今家裡不比從前,不好太過張揚吧?至於棺木,花上五十兩銀子定一副板材就行了。倒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王夫人心裡不悅。強忍著道:“王家以前也是公侯之家,你父親怎麼說也是做過九省都檢點的,可憐不敢風光大葬。你這做兒子的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滿足他的心願,讓他睡一副好棺木,況且,上次我來看你父親的時候,他也說了,抄家那日姨娘們私藏了一些首飾沒被抄走。都被他收斂起來了,變賣了也有近千兩銀子,我們府上如今也不寬裕,公賬上送了二百兩銀子,我又湊了二百兩,薛府也送了二百兩。加上你父親自己預備下的首飾變賣了。湊一起也有一千五百兩銀子,連出殯做道場的費用都有了。只是,這裡人手不足,到出殯那天怎麼辦呢?”
雖然心裡老大不願意,可是,王仁也不好意思駁王夫人的面子,再說,板材昨天就已經下定,估計這會子做得也差不多了,這又不是別的物件,絕對沒有退貨的道理。
“姑姑說的是,侄兒也是害怕喪事太過張揚,招人嫉恨,再尋我家的事端。”
那位如夫人又介面冷笑道:“少爺真是高抬自己了,王家如今只有被人可憐的,哪裡還有資格讓人嫉恨呢!只是,那些首飾突然就不見了,家裡正等著少爺回家尋找呢!”
王仁心裡有鬼,也不敢和她較真兒,只好訕訕的由著她好一番譏諷,見幫忙的大多是薛府的奴才們,因央求道:“姑姑,賈府裡若能來寫人幫忙就好了。”
“唉,你哪裡知道,巧姐兒昨兒下午突然失蹤了,現在還沒找到人呢,璉兒在這裡本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的,應急著尋找巧姐兒,把人都帶走了,我這心裡真著急上火呢。”
王夫人這話正點到賈璉的忌諱之處,當下紅了臉,半天方才說道:“真是禍不單行,我這裡忙著,也顧不上去幫著尋找。”
薛姨媽剛去幫著應酬弔唁的人,聽說王仁回來了,急忙過來道:“你可算回來了,你父親臨終想要見你一面也不能夠......”
說著抹起眼淚來。
這個侄兒以前緊趕著賈府奉承,平日裡正眼兒也不看薛家一眼,蟠兒吃官司時,他們倒趁火打劫,把薛家的銀子搜刮得乾乾淨淨,若非他們太無情,薛家也不至於拿不出銀子來幫襯他們。
王仁心裡盤算了一下,兩位姑姑送了六百兩銀子,前來弔唁的親友多少也有奠儀,除掉棺材銀子,最多再花上二三百兩銀子把父親傳送了,餘下的銀子自己一家子還要花銷呢。
不肯說出自己有一千兩銀子,王仁捶胸頓足的哭道:“都是仁兒該死,沒能對父親盡孝,還連累兩位姑姑跟著受累,可我也是沒有辦法呀,眼看著父親病危,我想著萬一駕鶴西遊要傳送又沒銀子,便把家裡所有值錢的首飾打包拿去當了四百兩銀子。”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