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魏同和提到了張宗衡,許鼎臣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但很快便一閃即逝。他輕笑一聲感慨道:“皇上過獎了,老夫不過是盡了一名臣子之職罷了,再說我許某人不過一介巡撫,手無一兵一卒,又如何能平息流寇呢。”
許鼎臣那名為謙虛實為抱怨的話魏同和又如何聽不出來呢,不管任何朝代,最為兇險和骯髒的地方只有兩個地方,那就是大內和妓院,從宮中出來的魏同和自然早就練得一副察言觀色的好本事,許鼎臣那一閃而逝的怨氣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只見魏同和笑道:“許大人太過謙虛了,據咱家所知,那張宗衡派出了楊國柱清剿流寇,楊國柱雖然也是一員勇將,但卻也有力有不殆之時,在其到來之前高迎祥等人連克大寧、隰州、澤州、壽陽諸州等數城,後又攻向應州府,卻被應州軍民擊退,賊寇經此大敗,其囂張氣焰才被壓了下來,此皆為大人之功也!”
上次流寇入境,崇禎皇帝給張宗衡和許鼎臣下達了命令,命二人限期剿滅流寇,並給二人劃分了防守區域。但山西的兵權幾乎全都握在張宗衡手裡,許鼎臣過得甭提有多憋屈了,而應州府則是許鼎臣的防守區域範圍,那場應州城下的大捷自然要算在許鼎臣身上,魏同和這個馬屁著實拍得許鼎臣心裡暖乎乎的。只見他笑道:“魏公公過獎了,這不過是應州府軍民上下一心,將士用命而已!不過也不瞞魏公公,應州能有此番大捷,也多虧了一個人啊!否則應州別說是大捷了,能否保住都難說啊!”
“哦,此人姓甚名誰,是何官職啊?”難得聽一名巡撫如此誇獎一個人,魏同和也開始好奇起來。
許鼎臣捋須笑道:“此人姓岳名陽,字正宏,應州府五里寨人士,有秀才功名在身,在流寇肆虐之際,此人毅然率領五百團練趕赴應州府救援,於城外大破上萬賊寇,張獻忠此賊也不得不狼狽逃竄,這才解了應州之圍啊!”
“哦,我朝竟還有此等忠義之士?”聽到這裡,魏同和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在這裡不得不說一下,魏同和此人確實和一般的太監一樣,貪財、怕死,但是他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對皇帝倒是挺忠心的,畢竟他的利益早就和皇帝牢牢的聯絡在了一起,因此一聽說竟有如此人才,他一時不由得動了愛才之心。
“許大人,若是此人真有大才,您為何不將他舉薦給朝廷啊?如今皇上求才若渴,必定會重用此人啊!”
許鼎臣搖搖頭苦笑道:“魏公公,您可別忘了,想那岳陽雖有功名,但畢竟只是一名秀才,許某如何將其舉薦給皇上啊,無奈之下只好任命其為應州操守官,讓其鎮守一方,這也是許某職權範圍內最大的能力了。”
“嘖嘖,可惜了,可惜了!”魏同和搖了搖頭,不住的口呼可惜。
兩人又品了口茶,魏同和緩緩的問道:“許大人,此次咱家來此上任,皇上讓咱家除了關注流寇動靜外,還有一件事要咱家辦啊。這件事不知許大人辦得如何了?”
許鼎臣心中一嘆,暗道該來的終於還是要來啊。他放下了茶杯,苦笑道:“此事魏公公不說許某人也是要向皇上稟明的,皇上讓各省清理積虧鹽課銀,其本意自是極好的,但凡事皆有輕重緩急,積虧鹽課銀兩之事已然已然是陳年積弊,皇上卻要我等在數月之內清理完畢,這實在是……”許鼎臣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魏同和咬牙道:“辦不了也得辦,否則皇上震怒之下我等皆沒好日子過。”
許鼎臣沒好氣的說道:“可這筆銀子要如何收上來?魏公公您也知道,要想從那幫子鹽商手中收銀子就跟要燒他們家房子似地,本官雖貴為一省巡撫,但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手硬搶吧!”
“那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等到期限到達,然後等著皇上降旨怪罪不成?”魏同和也急了,他身為鎮守太監,除了幫皇帝監督地方官吏以外,幫皇帝看錢袋子也是他的職責之一,這件事如果做得不好,會影響他在崇禎面前的分數的。
許鼎臣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此時的他只有把希望寄託在剛走了幾天的唐學穎身上了。
正在兩人愁眉不展的時候,一陣馬蹄聲從遠處響起,很快便越來越近,不一會一名身穿皂袍的衙役騎著馬出現在山腳下。只見這名衙役跳下了馬朝山頂跑來,周圍的護衛估計是認識這名衙役,見狀也沒有阻止他,而是任其跑了上來。
這名衙役一路跑到許鼎臣面前後單膝跪了下來大聲說道:“小人見過許大人,小人奉唐師爺之命,將這封信轉交給許大人!”說完,他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