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而消失。
他沿著鋪有地毯的飯店走廊朝寬敞的飯店大廳走去,走路時發出的腳步聲聽起來如同未來一樣那麼遙遠。陽光透過遠處的玻璃門斜射進來,但大廳大部分地方照不到陽光。大廳裡放著不少椅子和沙發,天花板上佈設的頂燈所流瀉出來的柔和燈光,使原本空無一人的大廳看上去不那麼空寂。
大廳的前臺,站著一位頭髮烏黑的服務員。他看上去正值參軍年齡,此刻正在收聽一隻行動式收音機的新聞廣播。“前蘇聯部隊繼續在前蘇聯阿什巴哈德市和阿富汗赫拉特市附近的伊朗邊境上調集。美國總統已命令美國軍隊處於全面戒備狀態。航空母艦特混艦隊已從其太平洋基地出發,全速駛向阿拉伯海。與此同時,地中海艦隊也已從它的義大利基地出航。不斷有訊息說,美國總統已數次用熱線電話與莫斯科交談,然而交談的唯一結果是威脅的不斷升級,而不是雙方的和解……”
約翰遜用飯店鑰匙敲了一下服務檯,服務員這才注意到約翰遜,於是抱歉地朝他笑了笑。“對不起,”他說,“這些日子人們很難有幹活的心思。”
“我知道。”
“你是要結賬離開嗎?”
“比爾·約翰遜。”他回答說。
那位男服務員匆匆地翻看了一下一隻金屬公文櫃,從中拿出一張賬單,對約翰遜說:“你的賬已結了”。
“願未來仁慈寬容。”約翰遜說。隨後,他提起箱子,穿過大廳,走進外面眩目的陽光裡。
附近的機場裡擠滿了人。他們像剛被拉進網裡的魚一樣,不安地走來跑去。排在每一家航空公司檢票臺前的隊伍扭來彎去,運氣好的隊伍朝前移動得快些,而碰到麻煩問題或者麻煩乘客的隊伍則移動緩慢。焦躁不安的人們於是不斷地換隊,朝移動得快的隊伍上擠。
約翰遜站在一條隊伍裡,耐心地排著,慢慢地跟著隊伍向前緩緩移動。因為人頭擁擠,乘客慢慢地移動到檢票臺前時,已像慢慢湧起的浪潮,直衝檢票臺。約翰遜接近檢票臺時,可以聽到各種各樣的叫喊聲匯成一片片抗議聲、請求聲和憤怒聲。排在約翰遜前面的一對男女花了很長時間與檢票員論理,堅持說他們必須趕回家,因為他們的孩子在那裡,他們一定要在炸彈扔下來之前把孩子們接出那個小鎮,他們有飛機票,理應乘坐這次航班。檢票員長著一頭金髮,一張圓圓的臉,忙得渾身直冒汗。處於別的情形下,他也許是個心情開朗、富有同情心的人。但在今天人聲鼎沸、人群擁擠的情況下,他也難以控制自己了。他緊鎖眉頭,滿頭大汗,一串串汗珠順著臉上的皺紋往下淌,滴到檢票臺上。儘管如此,他仍以平靜但略帶憤怒的口吻向乘客們進行解釋,說軍人乘客將優先考慮上機,因為政府已發出命令,召回正在休假的軍人返回部隊,同時還徵召預備役軍人迅速報到。考慮到這一原因,航空公司決定先安排軍人和預備役軍人乘坐飛機。
約翰遜排到最前面時,把他的小箱子放下,輕聲地說道:“這對我倒不錯——一有航班去紐約就讓我走。”說著,他把自己的信用卡遞了過去。約翰遜平靜的行動和話語像塗抹在傷口發炎處的第一層清涼劑一樣,使檢票臺原先怒氣沖天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檢票員先是以懷疑的神情看了他一眼,但接著他的怒氣便開始慢慢消失。他大聲地笑了笑:“明天早上4點也許會有一次特別航班從這裡飛往紐約。不然的話,要到明天夜晚我才能安排你上別的什麼班機。”
“隨你怎麼想辦法安排,我在這裡要等多久就等多久。”
檢票員又大聲地笑了。“像您這樣的顧客好打交道。您是……”邊說著,他邊看了看約翰遜遞給他的信用卡,“……約翰遜先生,您知道,我們不接受信用卡。如果核炸彈扔過來的話,那就會產生電磁脈衝。這東西將使全國的所有電腦儲存記錄全部被消除。”
“如果核炸彈扔下來的話,現金和支票也好不到哪裡去”,約翰遜輕聲輕氣平和地回答道,“你應該像往常一樣,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只當災難不會發生似的。這是我們避免災難發生的唯一可行的做法。”
檢票員聽了後沉思片刻。“對!”他說。約翰遜身後的隊伍開始不安地動來動去,還有一些乘客朝自己的四周抱怨開來,說當其他人處於生死般忙亂之時,竟會有人把別人的生命當兒戲,與檢票員閒聊起來。這些抱怨的人忘了,輪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會佔用自認為必要長的時間。檢票員敲打了幾下電腦鍵盤,打出了一張付款單據,然後把機票和付款單據一併遞給約翰遜。“問你吸菸還是不吸菸已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