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口口聲聲說他是老頭子,我只覺得在說笑話,現在他說他老,確有那種感覺。
他咳嗽一聲,“至於我不知道有沒有毀了你。”
“毀了我?”我說:“沒可能,如果那一年暑假沒遇見你,我連學費都交不出,事情不可能更壞了。”
“但是你現在並沒有畢業。”
“畢業?我有這麼多錢,還要文憑做什麼?”我問。
“錢與文憑不是一回事,多少有錢的人讀不到文憑。”
“何必做無謂的事?”我笑笑。
他把手放在我手上。“我是希望你可以畢業的。”
我不肯再搭這個話題。
他說:“聰憩想見你,你說怎麼樣?”
“我?我無所謂,她為什麼要見我?”為什麼是聰憩?
“她要與你講講話。”他說:“現在聰慧與家明都離開了,她對你的敵意減輕,也許如此。”
我點點頭。“我不會介意。”
“那麼我叫她來。”勖存姿有點高興。
我坐在他對面看畫報,翻過來翻過去,精神不集中。
勖存姿說:“如果你沒遇見我,也許現在已經結了婚,小兩口子恩恩愛愛,說不定你已經懷了孩子。”
“是,”我介面,“說不定天天下班還得買菜回家煮,孩子大哭小號,兩口子大跳大吵。說不定丈夫是個拆白,還是靠我吃軟飯,說不定早離了婚!”
勖存姿笑說:“喜寶,在這個時候,也只有你可以引我一笑。”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遺憾,”我想起那個金髮的奧國女郎,“至少將來我可以跟人說:我曾經擁有一整座堡壘。何必悔恨,當初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看著我。
我嘲弄的說:“我沒覺得怎麼樣,你倒替我不值,多稀罕。”
“可是你現在沒有幸福。”
“幸福?你認為養兒育女,為牛為馬,到最後白頭偕老是串福?各人的標準不一樣。到我老的時候,我會坐在家中熨抄票數珠寶,我可不後悔。”
“真的不後悔?”勖問我,“還是嘴硬?”
“像我這種人?不,我不懂得後悔。即使今夜我巴不得死掉,明天一早我又起來了,勖先生,我的生命力堅強。”
我的手摸著紅寶石項鍊。這麼拇指大的紅寶石,一塊戒面要多少錢。世上有幾個女人可以掛這種項鍊。天下豈有十全十美的事,我當然要有點犧牲。
況且最主要的是,後悔已經太遲了。
我長長的嘆一口氣。
喜寶 五 喜寶 五(1)
勖存姿陪我住了一段時間,直到聰憩來到。
我不得不以女主人的姿態出現,因為根本沒人主持大局。
我招呼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