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客棧。
“秦爺,方才季姑娘派來的那個秋掌櫃走了之後,安王府又差人送了這麼個盒子過來!”看著身影如鬼魅一般從窗外飄進來的青年,屋裡正在吃花生米的鐘叔飛快地站起身抹了一把嘴,指著桌上巴掌大小的紅木小盒道。
方才秋善走了之後秦時就回自己屋去了,眼下一聽這話,不由挑了一下眉:“謝禮?”
鍾嬸點頭:“是,說是多謝咱們救了姑娘。”
秦時走到桌邊開啟那盒子,見裡頭簡單粗暴地躺著一千兩銀票,不由哼笑了一聲:“這一趟走得真賺。”
一千兩,夠尋常老百姓花一輩子了。
又想到先前那秋掌櫃送來的那些東西,青年好笑也有些無奈,她說的重禮還當真是重得很,都夠他娶上百八十個媳婦了。
“安王府對咱們這麼大方,看來是真心疼姑娘的。”鍾嬸也笑了起來,隨即又問道,“爺,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麼做?”
“你們按原計劃明天一早啟程回洛州,別叫人看出不對來就行。至於阿濃那邊,我自有打算。”
“是。”鍾叔鍾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他們和阿濃這些天的失蹤有關,安王府就算不緊盯他們,也多少會暗中注意,確實不能久留在此,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又想到秦時自進入南境地界之後,上下馬車,進出客棧的時候便沒有再和他們一起現於人前,夫婦倆皆露出信服的表情,沒有再多問。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響起節奏特殊的敲門聲:“客官,小的給您送酒來了。”
鍾叔鍾嬸不明所以,但見秦時示意他們前去開門,還是照做了。
進來的是個長著娃娃臉,做小二打扮的年輕男子,他進屋放下手中裝著酒罈子的托盤,又指了指壇底便神色如常地退出去了。
秦時上前一看,發現那酒罈子下壓著一封疊得四四方方的信。信上寫著幾行看起來很是簡潔,內容卻很豐富的小字,說的正是今日安王府裡發生的事情。
看到阿濃已與章晟退親那處,青年嘴角猛地一彎,眼中透出了十分的愉悅來。一旁鍾叔鍾嬸也驚喜地笑了出來,只是……
“秦爺,這是誰送來的?”老倆口十分好奇,因為秦時這次出門根本沒帶另外的人,那麼是誰在幫他呢?
“某些人的神秘老相好。”看著紙條最後寫的那個地址,青年眼中閃過幾許玩味,隨即便收好這信,一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
轉眼已是晚上。
夜幕降臨,明月爬升,宣告著舊的一日又即將過去。
因著那封突如其來的聖旨,安王府裡的氣氛有些怪異,安王妃原本是特地為阿濃準備了接風宴的,眼下也是沒心思辦了,只吩咐廚房另做了精緻的吃食送到芳華院去,這便早早歇下了。
阿濃這邊心態倒是已經調整得差不多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對於她來來說,失去這門親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受,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冷靜之後,她已經接受了這個既定的事實並能夠泰然處之了。因此晚飯過後章晟來找她的時候,她心裡平靜如水,沒有起半點波瀾起伏,甚至也沒有覺得尷尬,態度自然得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倒是章晟臉色有些不好,沉默許久才開口打破這滿院子的寂靜。
“對不住……”青年張了張嘴,溫潤的臉上浮現幾許苦笑,“阿濃,是我對不住你。”
“天意弄人,我不怪兄長,你莫要自責。”阿濃搖搖頭,聲音是一貫的清淺好聽,面色是一貫的冷靜從容。
章晟看著她,看著這皎月清輝下,眉眼叫柔白光暈點亮,越發顯得清貴美麗的少女,胸口急促顫動的同時又彷彿有什麼東西捏緊了他的心,叫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試圖在她臉上尋找傷心或是強顏歡笑的痕跡,可找了許久,也只找到讓他心中越發窒悶的釋然與平靜。
她是真的沒有覺得難過,他即將另娶他人一事也是真的沒有在她心裡留下任何的傷痕。
章晟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許久方才暗自苦笑了一聲,有些艱澀地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阿濃叫他帶著憂傷與壓抑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微微偏過頭,看著院中盛開的雪梅答道:“表姨母生辰宴之後,我便啟程去蜀中找姨母……”
“蜀中?”章晟一愣,溫雅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擔憂與不贊同,“蜀中眼下是樊林叛軍主攻的目標,太不安穩,不然還是留在安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