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還知道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如今跟了什麼人。是一場何等大造化?”
蘇循天被一口狗肉噎的直翻白眼兒,他猛地灌了口酒,順了順氣兒,這才說道:“我說李先生,我知道你學問比我好,麻煩你能不能不要故作玄虛,你就直說吧,我有什麼大造化?”
李秋池感慨地道:“此人是天生王者啊。你別看他年紀輕輕,可古來豪傑中。又有幾人是過了不惑之年才創就大業的?單看他對金沙谷中釋放出來的那些人的巧妙安排,就可見他的謀略氣度不同等閒了,你我幸運啊,若非投到他的門下。我這一輩子或許都只能做個訟師,而現在我已經可以想到有朝一日我李大狀建功立業,福廕子孫了,呵呵……”
李秋池陶醉地笑起來。蘇循天道:“我知道,你昨兒不是已經說過一遍了麼,大人要用舊人。卻又不殺新人,用寬忍來避免內部的決裂,以儘快一統權力。用被免職的新人牽制起復的舊人,以確保他們的忠心,心思的確機巧,可你用不用左一遍右一遍地誇啊,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了,你要是想拍馬屁呢,最好去直接對大人說,我是不會幫你轉達的。”
遙遙促狹地偷笑著,把那狗肉罈子從蘇循天身邊輕輕地拿走了,本想就此走開,可是聽他這麼說,不禁嗔怪地向他皺了皺鼻子,又做了個敲他腦袋的動作。
李秋池搖頭道:“我所感慨的,與昨日所說的無關,我只是看東翁如今種種舉動,感悟越來越多,愈發覺得東翁智慧如海,深不可測,絕非池中之物了。”
蘇循天用力跟狗腿上一根韌性較強的筋腱較著勁兒,含含糊糊地道:“這話怎麼說?”
李秋池道:“東翁如此處置原本是極妥當的。但有些事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會怎麼樣,那些剛剛被免職的人只是失去了權柄,沒有失去富貴,也沒有失去黨羽。
他們正在慶幸逃過一劫,是斷然不會給東翁找麻煩的。但是那些在金沙谷中做牛做馬死裡逃生的人呢?他們有沒有怨氣?一朝大權重掌,他們會不思報復?”
李秋池向山下指了指,道:“你注意到沒有,這一次被東翁帶出山的部落首領,大多都是那些易換了首領的部落的新舊兩派,東翁為什麼刻意挑選他們出來?”
蘇循天來了興趣,他拿起一截草棍折斷,一邊用草棍剔著牙縫裡的肉絲,一邊好奇地問道:“那你說是為什麼?”
李秋池道:“從修羅地獄裡爬出來的那些人心中有怨氣、有仇恨,不是你一道命令就能抹除的。但又不能任由他們對失勢的一派進行血腥屠殺,挑起內亂,那該怎麼辦呢?”
“所謂堵不如疏啊,那就只有另尋一個辦法,讓他們把這些年來的痛苦、委屈、悲傷、憤怒都發洩出來,那要用什麼辦呢,唯有見血、唯有殺人,所以……東翁讓他們來了這裡。”
李秋池說的眉飛色舞,繼續道:“他們是被東翁解救出來的,心中對東翁存有感恩之心,又因經受的折磨太多太久,心中殺意鬱積,正適合去戰場上廝殺一番,做一個衝鋒陷陣、悍不畏死的猛將。”
“而那些受格峁佬、格彩佬他們兩派勢力牽連而被免職的人呢,他們心中惶恐不安,唯恐東翁找他們的舊帳,又怕東山再起的那些老首領們一旦騰出手來就會尋他們的晦氣,就更不會放過這個立功的機會,以期獲得東翁賞識,從而得到庇護。”
蘇循天聽到這裡,方才恍然大悟,不禁擊掌讚道:“妙啊!聽你這麼一說,我才明白其中道理。大人果然了得。難怪他能短短几年功夫就擁有今日地位,這一石二鳥之術,運用的當真是爐火純青。”
李秋池仰天打個哈哈,道:“非也,這可不是一日二鳥之術,而是一石三鳥。你不要忘了。若只是這樣如此的話,新舊兩派之間的恩怨並未得到解決,只是因為外敵的存在暫時掩埋下去,只要外敵一被解決,他們之間終究還是要一戰的。”
“可是,新舊兩派現在都被大人帶出來了,復出之人想要有所表現,被罷黜之人也想有所表現,他們都會全力以赴以求建功立業。這種情況下,他們縱有舊恨。也不敢互相拆臺下絆子。
然而,對敵作戰,勝敗乃兵家常事,他們不可能一路勢如破竹,一旦落了下風,友軍該當如何?今日你救我,明日我救你,等到塵埃落定刀槍入庫的時候,就算不會化敵為友。就憑這份袍澤之情,也不會再置對方於死地吧?這份恩怨不就解了麼?”
遙遙蹲在大石後面,聽到李秋池這番話,也不禁露出驚歎之色。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便不再捉弄蘇循天,而是丟下狗肉罈子,提著裙裾輕手輕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