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訝然道:“怎會如此?”
尊者道:“天下間沒有無所不能的本領。讀心術也是如此。我掌握了讀心術,也只有當別人站在我面前,當他心有所思時,我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人心最是難測,這一刻這般想法,下一刻又是另一種想法,有誰能拿捏得準呢?
你一旦以為他想要這麼做,全力以赴地去應對他的這種想法,可下一刻他很可能已經改變了主意。那時。你反而會犯下先入為主的錯。更令人悲哀的是,你真正能夠常常看到的,永遠都是你身邊的人,你的親人、摯友、追隨你一生的部下……
每個人都有私心雜念。可是這種私慾他們會用理智、感情和對你的忠誠來壓制,他們心中或者會動一動念頭,卻絕不會付諸行動,但你只能知道他在想什麼。卻不會明白他究竟會不會那麼做,即便知道他不會做,你還是會不開心。
你不知道原本很好。可是他只心中動了動念頭,你便知道了,你對他還能像以前一樣好麼?你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他對你還能像以前一樣好麼?有些原本可以避免的不幸,因此便成真了。”
葉小天想了想,不由暗自心驚,他明白了:掌握這種能力,的確不是一種幸福而是一種惡夢,如果他有這種能力,他和父母、兄弟,還能如此相親相愛麼?如果他有這種能力,他還能交下任何一個朋友麼?
難怪楊應龍說尊者幾十年來少見歡顏,從來沒有什麼朋友,是個孤獨寂寞到了極點的老人,或許每一代修習這門蠱術的人,最終都會落得這般下場,那的確是掙扎一生也無法擺脫的痛苦。
尊者微笑著看著葉小天,那張彷彿因為揮發了水份而滿是褶皺的蘋果似的圓臉上有種安詳而欣慰的神情:“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別人想什麼你都知道,很有趣麼?不!無趣之極,相信我,那絕不是一種令人羨慕的能力,你的人生將會因此變得毫無生趣。
人常說,佛能洞察人心,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佛一定不快樂。神若有這種能力,神也不會快樂。所以,我從三十年前就閉關苦修,別人都認為我在精研蠱術,確實沒錯,我是在研究蠱術,但我研究的是如何封閉自己的這項能力,否則,我活一天,便痛苦一天。”
葉小天:“……”
尊者嘆了口氣,道:“六年前,我終於成功了,我封閉了讀心術,從那時起,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
葉小天道:“可……尊者剛才……”
尊者莞爾道:“你把想法都寫在臉上了,我還看不明白?”
這時,那個園丁已經洗好了水果,用一個銀盤盛著端到他們面前,尊者微笑著對葉小天說:“來,嘗一嘗,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西方國度特有的水果。”
紅色的果子盛在銀盤中,剛用泉水洗過,水靈靈的,呈心形,拇指大小,上邊有金色的細小顆粒,葉小天拈起一粒填入口中,汁多而甜美,而且沒有核,確實非常美味。
園丁把盤子放在兩人中間的小几上,尊者也拈起一粒,咀嚼著甘美多汁的水果,微笑著看向遠方,那裡是一座植被稀少、呈土紅色的高山。尊者見葉小天也把目光投向那裡,露出好奇之色,便道:“那兒是我們的一個禁地,叫做‘雷神禁地’。因為那片山區經常打雷。不知你聽過沒有,有句老話兒,叫‘漢怕官,苗怕雷’。
你們漢人呢,是最怕見官的,‘餓死不出門,屈死不告狀’,而我們苗人,卻是最敬畏雷神的,那個地方經常打雷,不下雨的時候也會打旱天雷,所以周圍部族都把那裡列為禁地。
以前也曾有過膽大的人闖進去過,可是那裡邊地形非常複雜。方向難以識別,即便是最有經驗的獵人,一旦闖進去也很難再走出來,從那以後,這個地方就更沒人敢去了。”
說到這裡,尊者很突兀地問道:“你覺得德瓦這個人怎麼樣?”
葉小天一呆,道:“德瓦?”
尊者道:“對!哦,你應該稱呼他為格德瓦,他是神殿的八大長老之一。”
葉小天忽然想起來了,毛問智中了蠱毒。部落首領格哚佬聞訊趕來時,說的就是要找格德瓦長老為他診治。葉小天搖了搖頭,道:“這位長老,我不曾見過,只聽格哚佬說起過他。”
尊者笑了笑道:“嗯!他一向本份,不大在外走動,自然不像格格沃一樣招搖。呵呵,這是他的長處,也是他的短處啊。”
葉小天正納罕的功夫。尊者突又換了話題,笑問道:“你說的西洋人,老夫是沒見過,不過這種西方的果子。相信你也是頭一回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