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表兄妹二人相顧無言,只有秋風卷著黃葉繞著他們的身子打轉兒,甚顯悽零。許久,安公子才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既如此,那我這就上路了,保重!”
凝兒看著表哥遠去的背影,忽地咬了咬下唇,道:“等一等!”
安公子訝然回頭,就見凝兒飛快地跑過來:“我……我就跟你去見他一面,然後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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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戴同知趴在榻上,睡得香甜。忽然,盹兒醒了,戴同知一張眼,就見李經歷趴在旁邊的榻上,只穿一條犢鼻褲,後背上銀針閃爍,正望著他,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狎笑。
“怎麼,戴兄昨夜又操勞過度了吧?拔個火罐都能睡著,嘿嘿,人過中年了,還是悠著點兒吧。”
戴崇華背上全是竹筒火罐,就連肩上也是,他慢慢把雙臂屈起,下巴墊在掌背上,愜意地吁了口氣,懶洋洋地道:“舒服啊!人生得意須盡歡,有花堪折莫放過嘛……”
李經歷撇撇嘴,有些羨慕地道:“昨日又摘了誰家的紅杏呀?”
戴崇華看了他一眼,嘿嘿地笑了兩聲,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
李經歷翻了個白眼兒,道:“放著歡場女子大把,偏愛別家婦人,忒也缺德。今日知府大人壽誕呢,你準備了什麼壽禮?”
戴崇華的神氣兒更形古怪:“還是不可說,不可說……”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隔壁房中忽地響起一陣動靜,聽起來好象有兩位客人剛剛進來,正有推拿師為他們推拿。這兩人嗓門大,話也多,自從進了屋就滔滔不絕。
二人東一句西一句拉扯半晌。其中一人笑道:“北韋兄,今兒晚上去鳳凰樓風流風流?”
被稱為北韋兄的人懶洋洋地道:“都玩膩了,瑞希兄就沒有別的去處了麼?”
瑞希兄道:“鳳凰樓可是咱銅仁最好的青樓,你還不滿意?有本事你也可以學學人家戴同知,自有大把的良家婦人送上門來供你狎弄。沒有那個本事,只好花銀子快活嘍!”
李經歷聽到這裡,不禁向戴同知擠了擠眼睛,挑起大指,小聲道:“聲名在外啊戴兄,嘿嘿!”
北韋兄道:“戴同知?我要是學戴同知。先去偷了你娘子。”
瑞希兄道:“那也太不講究了吧,須知朋友妻、不可戲啊!”
北韋道:“你不是要我效仿戴同知麼?那戴同知連他好友李經歷的娘子都偷了,我要學他,自然先打你娘子的主意,哈哈……”
兩人說到一半時,戴同知臉上就已微微變色,有些心虛。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知道自己與李經歷娘子之間的私隱,偏偏還在這個時候說了出來。一聽之下,頓時大駭。
李經歷聽到這裡,霍地扭頭望向戴同知,臉上不敢置信的驚怒。
這時隔壁那人又道:“昨日在大悲寺。我恰巧看見那對狗男女從裡邊出來,那婦人釵橫鬢亂,滿面春色,像只剛被餵飽的饞貓兒。到了眾人面前兩人還刻意分開,嘿嘿!孰不知他們的苟合早就落在有心人眼中,那伙頭僧偷窺過……”
“昨日……”
李經歷驀地想起昨日娘子的確去過大悲寺。自己當晚求歡還被她拒絕,說是身子不適。一時間此前妻子頻頻往大悲寺禮佛,時而他還在附近撞見戴同知的事都想了起來。
李經歷登時怒髮衝冠,雙目發紅地瞪著戴崇華,大喝道:“姓戴的,好狗賊!”
戴同知滿頭大汗,欲待狡辯,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狼狽地道:“誤會!純屬誤會!李兄息怒,我……我去跟他對質!我馬上去隔壁房裡,找那人對質!”
“對你個頭,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牲!”
李經歷正做針炙,一時也顧不得背上插滿長長的銀針,大吼一聲跳了起來,戴同知見狀哪敢怠慢,蹭地一下就滑下床,這一活動,有些吸得不緊的罐子便噼嚦啪啦地掉下來,但大部分竹筒依舊牢牢吸附在他的身上。
戴同知光著脊樑,系一條犢鼻褲,鞋子也顧不得穿,撒腿就跑,李經歷滿後背的銀針,光著一雙大腳丫子隨後便追,二人一前一後飛也似地跑得不知去向了。
隔壁北韋、瑞希兩位仁兄聽見這屋大罵,不由面面相覷,過了半晌,北韋怯怯問道:“不……不會這麼巧吧?”
瑞希趕緊下地,披上一件袍子,趿著拖鞋悄悄閃出按摩房,先察看了一番四下動靜,又磨蹭到隔壁房間,就見室內空空,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