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邀不可的。
讓他大吃一驚的是:今晚竟來了如此之多的人。
他本只吩咐備好太子與魏王的酒席,也沒多做準備,可好多人都是不請自來,比如當日百王孫之宴中李淺墨會過的諸多王子,如高麗、新羅以及鐵勒九部之王子——這算是魏王種下的因由,不能算他李淺墨的情面;可其餘的,也甚壯觀:
一是賀崑崙、善本與羅黑黑居然來了,他們到了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宴席間多出了三把琵琶,“賀老琵琶能定場”,凡是宴會,總不外是以音樂定場的;二是王子嫿居然玉趾親臨,她甚至還帶來了天下五姓中不少的重要人物與她近日於長安城交結的客人,這些人不乏年少高才之輩,光這撥人,就有蘭臺御史、少年參將、古剎名僧、江湖劍客……可謂無所不包;三是山西大豪魯晉一干草野龍蛇居然也不請自至,甚至連謝衣與鄧遠公都惠然肯來,李淺墨一見到謝衣與鄧遠公,心頭只覺親切;四是索尖兒的死對頭兼故舊叔輩市井五義,連同耿直的柳葉軍一干人等同時出現,索尖兒見到鐵灞姑時,本多少有些尷尬,可一掃眼間,卻望見了耿鹿兒,他忙看向李淺墨,衝李淺墨夾眼一笑,覺得自己的那點尷尬早已被衝消,微不足道了;五是幻少師與魍兒、木姊不期而至;最後讓人最最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連辛無畏等一干長安本地豪強,於那日嗟來堂發魯奔兒之喪時會過的,也跑了來湊個熱鬧。
——李淺墨只見耿鹿兒一副氣哼哼的神色,正眼也不瞧自己與索尖兒一眼,她似也見不得珀奴,只用眼角掃了珀奴一眼,眼裡滿是鄙夷神色,心中不免略有些尷尬。
那日,他奪回“用舍刀”後,竟還一直未得機會還給五義。實是為,他不知是直接還給五義好,還是還給耿鹿兒好,所以就耽擱了下來。這時與耿鹿兒猛然見面,不由心頭略有些尷尬。
一時,主客還沒到,小小的嗟來堂內已擠了個水洩不通。
到處都是燭煙的味道,枇杷知道李淺墨不喜歡繁華過甚,今日的陳設甚是用心。哪怕不見尋常金盃銀盞,卻也犀箸鸞刀,參差相配,顯得又得體又低調。
李淺墨見到這等場面,有如此多的客人,一時不由怔在那裡。
好容易抽空躲到後面,他連連搓手,不由有些焦急地問索尖兒道:“這可怎麼著?來了這麼些人。就是吃飯,又哪有這許多東西給這麼多人吃的?何況,怕是坐也坐不開了。”
索尖兒看到辛無畏上門時,本已一臉鐵青,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伸手不打笑臉人,卻也不便發作。這時見李淺墨髮急,不由笑道:“你急個什麼?”
李淺墨焦灼道:“我不急誰急?”索尖兒更加笑吟吟地道:“我的硯王子,讓枇杷去急啊!不過她好像也不用著急,因為她是天下五姓出身,有什麼事是她料不定、備不妥的?我敢說,一會兒你就會跟變戲法似的發現,不管是碧嫗茶莊、還是牯老酒肆,甚或豪闊的浩然居,原來早已被你那能幹的枇杷姐姐給全包了下來。到時所有人等,會各適其位,分成三六九等,各依他們的性格脾氣,與故交友好一齊就座,再沒一個人會抱怨不滿的。”
說到這兒,他頓了下,話鋒一轉道:“嗯,就只怕,除了一個……”
李淺墨一聽到“枇杷”兩字,就知已萬事妥帖。見索尖兒說話還留了個尾巴,不由問道:“哪一個?”索尖兒沉吟道:“以我想來,這一個,哪怕周到如枇杷,也是斷斷擺不平的。”李淺墨不免被他惹動了好奇,連聲問道:“誰?”
索尖兒夾眼一笑:“耿鹿兒啊!”說著他笑看著李淺墨。“我敢說,從頭到尾,她都會怒氣衝衝,除非、除非我們的硯王子能低聲下氣,矮下身子,軟語求饒,答應從此把珀奴賣了,把我這個惹她陳淇二叔生氣的索尖兒給剁了……她才肯饒了你。否則,她終究不會滿意的。”
李淺墨不由被他氣得乾瞪眼,直後悔自己不該告訴他那日西州募時耿直的那番話。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忽衝那邊叫道:“鐵姑娘,索兄弟要找你說兩句話!”沒等他叫完,索尖兒一招鎖喉手,就朝他喉嚨口掐去。
李淺墨見招拆招,驚覺索尖兒手底下功力又有精進,不由笑道:“看看,是誰要急著先把自己哥們兒給剁了的?”
等李淺墨鬆了一口氣,重又走進前大廳時,擠擠挨挨的人群中,卻見山西大豪魯晉大笑著走了過來。他攜著李淺墨的手,一隻手握著,一隻手還在上面滿是深情地輕輕拍打,朗笑道:“果然天不言而四時行——天何言哉?硯王子哪怕一貫行事低調,可交遊真真好不廣闊!我魯晉號稱見面熟,白擔了個江湖